第59章 千年世家

何氏庄园人工湖边，汉白玉雕成的栏杆蜿蜒曲折，两把乌木躺椅裹着麂皮软垫挨着摆放，中间嵌着的云石面茶几上，鎏金螭龙纹茶壶正腾起袅袅白雾。躺椅旁三支湘妃竹鱼竿斜插在特制的黄铜支架上，何飞龙戴着墨镜歪靠在椅中，指尖无意识着翡翠扳指 —— 那是何登朝十八岁生日时，老爷子从拍卖会一掷千金拍回的传家之物。

何登朝望着湖面泛起的涟漪，茶盏在掌心转出细碎的光影："飞龙，这不到一年你干得真敞亮！比我年轻那会强多了！" 他忽然伸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力道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让你当何家接班人，我打心底里踏实，你干爷爷和外公也都老看好你了。但你得记着，山外有山，别看咱何家在国内风风光光，算起来从你爷爷那辈起家才五十来年，改革开放后才冒头。" 他压低声音，目光扫过远处修剪整齐的冬青树篱，"有些老牌家族闷声发大财，好几百年根基了，荣氏家族、钱氏家族、柯氏家族这三家最牛掰。别看他们表面没咱有钱，背地里的门道能把人吓死，要是真碰上事儿，可千万别硬刚。"

何飞龙摘下墨镜，琥珀色镜片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爸，那个西人帮主柯国璟，跟柯氏家族啥关系？"

何登朝转动着腕间的沉香手串，茶盏搁在石桌上发出轻响："你之前见过的柯国璟就是柯氏家族的人，不过在家族里只能排老三，所以才去管黑道生意。在外人眼里西人帮是黑道扛把子，在柯氏家族眼里，也就是个顺手能用的工具。" 他忽然伸手撩开被风吹乱的鬓角，露出耳后淡青色的血管，"三年前东南亚赌场那次，要不是柯氏家族故意留了个破绽，咱们哪能那么容易吃下那块肥肉？"

何飞龙皱眉将茶盏搁回托盘，青瓷与银胎相撞发出清越声响。他望着湖面游过的锦鲤，忽然想起上个月在香港见到的柯国璟 —— 那人西装袖口露出的纹身，和家族祠堂里那幅明代古画中的图腾竟有七分相似。"那钱氏家族和荣氏家族啥情况？快给我唠唠。"

何登朝从藤编匣子里取出紫砂壶，壶嘴对着茶海行云流水地倾倒："荣氏家族是做生意的，他家的荣氏财团和咱们嘉诚集团差不多。" 茶汤在白瓷碗中翻涌如赤金，"但人家在华尔街有五栋写字楼，日内瓦还有地下金库。这家人特低调，从来不去凑那些大型商业活动的热闹，去年福布斯排行榜故意把他们漏了，就是怕树大招风。" 他顿了顿，茶勺在碗边敲出三记脆响，"钱氏家族主要混官场，现在官场排第二的钱昌昭，就是钱家的老大。他们培养人就像养蛊，从党校到基层，到处都是眼线。" 说到这儿，他突然压低声音，"你干爷爷上个月在常委会的提案被否，背后就有钱家的影子。"

何飞龙把喝完的茶杯轻轻放下，杯底在石面压出湿痕。远处传来园林工人修剪枝叶的沙沙声，他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突然想起小时候在家族书房见过的《推背图》，泛黄的纸页上画着交错的齿轮与锁链。"荣氏家族、钱氏家族、柯氏家族…… 看来我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他着杯壁凸起的缠枝莲纹，瞳孔里跳动着危险的光，"管他哪个家族，敢挡我的道，我绝对不惯着！"

何登朝忽然放声大笑，震得茶盏里的水纹都在颤动："飞龙啊，别老想着硬刚，得多动动脑子。" 他从兜里掏出个紫檀木匣，里面躺着枚刻着 "运筹" 二字的玉牌，"当年你太爷爷在上海滩起家，靠的可不是拳头。" 他将玉牌塞进儿子掌心，"记住，商场如棋局，落子无悔，但每一步都得算到十步开外。"

正说着，钓鱼竿上的铜铃铛突然发疯似的乱响，鱼线绷成紧绷的弧线。何飞龙条件反射地要起身，却被何登朝铁钳般的手掌按住："别急！这条鱼肯定不小，先遛它两圈，等它没劲儿了再收，既省力气，鱼线也不容易断。" 他指着湖面泛起的漩涡，"就像对付那些老牌家族，得先摸清他们的弱点，等他们露出破绽……" 话音未落，鱼竿突然剧烈弯曲，溅起的水花在阳光下碎成金箔。

一上午，父子俩钓了西五条鱼。中午吃饭时，郭姐亲自下厨。厨房飘出的香气混着桂花蜜的甜，何登朝夹起块外焦里嫩的松鼠鳜鱼，突然想起二十年前在M市老宅，母亲也是这样站在灶台前，围裙上沾着面疙瘩。在旁边帮忙的张清婉被热油溅到，惊呼着跳开，郭姐笑着把她拉到身后："傻丫头，放调料要侧身站……"

六月底高考出分那日，何飞龙的成绩单在教育圈掀起轩然大波。数学卷最后的附加题，阅卷组甚至为他独创的解题方法展开激烈讨论。张清婉的全省第二也堪称传奇，她的作文被印成范文在全省传阅，那句 "真正的星辰大海，不在远方，而在笔尖流淌的五千年文明" 让无数老师红了眼眶。

清北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送来时，烫金校徽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张清婉抱着通知书躲进书房，隔着门能听见压抑的啜泣声。等她再出来时，眼睛肿得像桃子，却非要拉着何飞龙去市区大排档。霓虹灯下，何飞龙看着张清婉被啤酒苦得首吐舌头，忽然想起父亲说过的话 —— 真正的强者，不是永远光鲜亮丽，而是能在最烟火气的地方，守住内心的清明。他笑着抽出纸巾擦去她嘴角的泡沫，玻璃罐里的烤串滋滋冒油，混着隔壁桌划拳的吆喝声，在夏夜里织成一张温柔的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