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尧愣在招租的空出租屋前,明知道被拉黑了,还是一个接一个地打电话。
他自以为终于撬开了一点点她的心,可此时再做回想,沾沾自喜的自己,简首就是笑话。
她从来就没打算接受过他!
他怎么联系都没有结果,手机却来了提示消息——宣云最绝的不是拉黑他,甚至还给他转了一笔钱。
当年他给她的,以及这段日子,她请她吃饭的钱,她全还他了。
钱不多,但是足够诛心。
江尧找不到她,算日子当天就是晚自习开学,阿柏放了学是要去上晚自习的。
他索性首接开车去补习班找她,可他和刚得知的安安一样吃惊。
宣云连工作都辞了!
江尧徒劳地捏着手机,竟然一点儿找她的路径都没有。
可他立即又想到了安安,他等着安安下班后,希望安安能帮他联系到宣云。
安安却说,今天来上班才知道宣云辞职了,她白天己经给宣云发过消息了,宣云只说会休息一段时间,根本没说去哪了。
他甚至联系了宣云从前的房东和付钦,只房东知道她早就退租了,根本不知道她去哪了。
而付钦,根本一无所知。
至此,他所有跟她的联系,全都断了!
这天夜里,他跑遍了文城他所知道的和她有关的一切地方,一无所获。
夜深的时候,江尧徒劳地坐在小区花坛边上,就像当年去她大学找她那晚一样。
当年她给他两个字:“你滚。”
如今她给他的,依旧是这两个字,只不过,更戏剧,更迷惑罢了。
他就像麻药过劲儿了一样隐隐作痛,再回想她那几天的点点滴滴,她的配合,其实都是无所谓,都是敷衍他,打发他罢了!
他再次嘲讽地笑起来,笑自己,怎么总是这么天真,这么自以为是。
居然以为这么轻易就能挽回,他小看了她,也高估了自己。
月渐渐沉入阴云里,这一夜,终究是无果的黑暗。
而宣云在新的房子里,独自住了好几天。
她没有工作,也不必出门,吃的简单,开销也很低。
她没有先找工作,而是先定了住所,因为对她来说,工作在哪都能找,无非是出卖劳力和心力罢了。
和江尧周旋的这个暑假,她有些累了,她也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缓过来。
也许等到钱花完了,就缓过来了,不得不去打工了吧。
她觉得有些好笑地想着——那就省点花吧,能躺一天是一天,自生自灭的日子,真清净啊,真好啊。
如果妈妈没有在这天夜里打电话来,那会更好。
但电话还是响了,宣云好半天才找到抛弃了多日的手机,确认是妈妈,但依旧很警惕地接起来:“喂?”
妈妈当然不知道她和江尧的事情,她要说的,是更重要的债务的事情。
“阿云, 妈跟你说个好消息,你三叔打电话来了,说是让你过两天回来一趟,一起去把银行的贷款给清了。
正好,下周英阿姨的儿子就结婚了,你回来试试接亲的裙子,沾沾喜气。
还有啊,你干爸家的债,这回也一并还了,你爸还说呢,跟你干爸家还是要处亲戚的,下次江尧结婚,我们也得去。哎呦,乖乖,这口气,总算是让我们家透过来了。”
可宣云却不觉得高兴,甚至觉得有些烦躁——她自生自灭的流浪日子,又被这些麻烦打断了!
可是没办法,英阿姨儿子的婚礼,她根本没放在心上,但是债务的事情,她必须得去做个了断。
“知道了妈,我过几天会回去的。”
她甚至怕这次回去碰上江尧,还套了妈妈的话:“对了妈?江尧是不是也要结婚了?他是什么时候的喜酒?那是不是也得我去接亲?”
“那还早呢,也是之前你英阿姨来叫我们喝喜酒的时候,提了一嘴,现在也没提听说他回来,应该是去外地谈生意了。 不过他真要结婚,让你接亲,你要去的,我们家也肯定更要去的。”
“哦,知道了,那先这样吧。”
妈妈话里话外难掩地高兴,忍不住又唠叨了几句:“阿云,你确定个日子,记得,要工作日,银行才开门。
另外,妈妈觉得,你那个补习班老师的工作,干脆就不要做了,回来找一个,虽然工资可能没那么高,但至少是在家门口,生活成本肯定没大城市里那么高了。
或者我也打算跟你三叔姑姑说说,他们做生意的做生意,当领导的当领导,给你安排个工作。你三叔现在生意做大了,他那里工作机会也多,你趁这个机会换一个正好。”
宣云漠然听着,嘴角浮现一丝冷嘲——替人家背债这么多年,就换一个工作?
可她心里也清楚,跟妈妈没法说,于是草草结束了电话:“知道了,我时间安排通知你。”
“好,那妈明天等你电话。”
宣云当然不可能告诉家里自己辞职了,她也从来没想过回去生活。
又独自躺了两天,她又再次提起劲儿来,提着为数不多的行李,回了趟家。
家里的气氛明显和从前不一样了,就像是多年被乌云笼罩,忽然豁然开朗一般。
她走进门,老远就看见妈妈在杀鸡做饭,一边还和邻居聊的火热——从前她没聊几句就会低着头走开的。
宣云看在眼里,默默走进院子。
院子里,奶奶正在择菜,见到她也是笑嘻嘻的,可说的话却是:“阿云,你来的正好,快给你妈帮帮忙。
厨房里还有5斤小龙虾,你刷刷赶紧,还有啊,你弟弟妹妹们晚上来吃饭,要吃蒜蓉小龙虾。我早上去买了三斤大蒜,你也给剥了吧。”
宣云嘴巴应下:“知道了。”
脚步却朝楼上自己的房间走,一点儿也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妈妈追到房间里的时候,她的行李就丢在地上,鞋子也东一只西一头,人躺在床上睡大觉。
“哎呦,一回家就睡觉,文城没觉睡吗?快来给妈妈帮帮忙,你叔叔姑姑们马上到了,菜都没准备好呢。”
宣云抬起手臂压在眼睛上,不冷不淡地说:“那正好,来了人多,一起帮忙很快就干完了。”
“胡说什么呢,人家是客人。”
宣云笑而不语,也不动弹。
妈妈着急地手往围裙上搓了两把:“哎呦,你快点儿,等下人家来了,看到你睡大觉像什么样子。快,妈妈真忙不过来了,你爸今天要晚点儿回来。”
宣云微微抬起手臂,看了一眼妈妈满头大汗的模样,心中有些不忍,如果自己不帮忙,真就全压在妈妈一个人身上了,她只能和妈妈一起担着啊。
终于是在妈妈的催促声中,宣云缓缓起了身,走向了那盆张牙舞抓的小龙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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