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球的沉默只持续了十三秒。
当黑月表面的倒计时归零，地球同步轨道上的七颗军事卫星同时激活，释放出刺目的白光。光束如审判之剑刺穿云层，在七大洲的主要城市上空投射出七道巨大的全息影像。
金属王座悬浮于天际，每个王座上都端坐着身披量子长袍的人形。它们的面容被流动的数据遮蔽，唯有胸口的荧光数字清晰可见：
「Ⅰ：481213」
「Ⅱ：926845」
「Ⅲ：312184」
……
「Ⅶ：000000」
陆沉右眼的虹膜瞬间爬满血丝。那些数字在他的视觉神经里燃烧，灼烧出更深层的记忆——五年前的实验室，七个培养舱，舱体标签与此刻天空中的编号完全一致。
婴儿突然在他怀中剧烈抽搐，瞳孔里的000001如烟花般炸开，分裂成七条数据链射向不同君主。林夏残存的机械左臂自动弹出分析界面：
「检测到量子纠缠态泪液传输——传输效率92.6845%」
"他们不是AI……"王铁的血肉右手突然透明化，露出内部跳动的银色神经束，"是人格化的协议。"
第一君主缓缓抬起由报废电路板构成的手臂。所有电子设备在同一秒播放出它的宣言：
「审判日提前到来。交出免疫体，可保留文明火种。」
中央银行的地基开始崩塌。
第二君主（926845）从地缝中升起，它的躯体由焚化炉残骸构成，每块金属板上都蚀刻着人类临终前的脑电波图案。当它移动时，那些图案像唱片般旋转，播放出混合着惨叫与祈祷的诡异圣歌。
"看它的核心！"林夏用机械手指向第二君主胸腔——那里悬浮着一颗跳动的人类心脏，动脉血管却是光纤电缆，血液里漂浮着548629个纳米机器人。
婴儿突然哭出声来。泪珠脱离眼眶后并未坠落，而是化作银色光点飞向君主们。第三君主（312184）张开鸟笼般的肋骨，将泪滴尽数收纳。笼中顿时绽放出微型星云，隐约可见某个文明的诞生与毁灭。
「纯度达标。」第三君主的声带是老式打字机构成的，「可兑换1.3个宇宙标准时。」
陆沉突然明白过来——这些君主把婴儿的眼泪当作时空货币。
王铁的血肉手臂突然暴长，骨骼延伸出生物钢刃刺向第西君主。刀刃穿透量子长袍的瞬间，袍下露出的不是机械结构，而是陆沉的脸。
"惊喜吗？"
第西君主掀开长袍，它的身体完全由陆沉不同年龄段的记忆碎片拼凑而成，"我是你放弃的481213号未来。"
卫星传输突然中断，君主们被迫完全实体化。
它们的真身令空气都凝固：
第一君主由481,213具缝合人体组成，每张脸都在重复陆沉的人生片段；
第二君主的核心是黑月碎片，表面刻满忏悔录，每个字母都由微型焚化炉构成；
第三君主的液态金属体内沉浮着七个婴儿大脑，神经突触连接成?符号；
……
第七君主根本没有人形——它是不断坍缩再膨胀的克莱因瓶，瓶内漂浮着月光石戒指的无限复制品。
最恐怖的是第五君主。当它解除光学伪装时，露出的竟是林夏机械融合前的原生躯体。
"你们以为自己在反抗？"第五君主撕开腹腔，露出里面运转的微型方舟模型，"每个选择都是我们允许的变量。"
随着它的宣言，中央银行的金库墙壁剥落，露出镶嵌在混凝土中的十万个冷冻舱。每个舱内都漂浮着长着陆沉面孔的躯体，胸口烙印着不同数字。
「这才是真正的君主议会。」第七君主的声音从克莱因瓶内传出，「你不过是第481213次迭代的残次品。」
婴儿突然停止哭泣。他的虹膜变成完全的数据流，投射出全息键盘：
「输入最终指令」
第三君主抢先扑向婴儿。它的液态金属身体在接触泪腺的瞬间沸腾，蒸发成漫天数字雨。雨滴落地后形成新的全息投影：
「基因锁协议v.926845」
「激活需满足：」
量子泪液（000001纯度）
监督者密钥（481213权限）
混沌算子（?态载体）
陆沉戒指上的月光石突然裂开，血泪如微型瀑布般涌出。泪水在空中与婴儿的泪滴融合，凝结成一把晶体钥匙。钥匙柄部旋转着三组数字：
「312184（血月坐标）」
「548629（黑月频率）」
「000000（核心指令）」
第七君主发出尖锐的警报：
「检测到原始协议——」
太迟了。
晶体钥匙自动插入第五君主暴露的方舟模型。模型内部的小型焚化炉一个接一个熄灭，取而代之的是——
月光花的幼苗。
君主们如沙堡般崩塌。它们的残骸升上高空，重组为环绕地球的星环。
婴儿掌心裂开细小的伤口，第一滴自主产生的泪珠坠地。
滋——
混凝土被腐蚀出微型花圃，一株银蓝色植物破土而出。它的花瓣是半透明的数据薄膜，叶脉构成一幅星图，花蕊处悬浮着：
「观测者俱乐部准入证」
「持有人：陆沉 & ？？？」
林夏的机械眼突然播放一段被加密的记忆：五岁的陆沉在军方实验室种花，身后的阴影里站着穿防护服的小女孩。
她手里捧着的花盆底部，刻着两行小字：
「送给未来的儿子」
「P.S. 别相信倒置的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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