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意弥漫,天地间一片晦色。
叶司珩一路御剑疾驰而过,很快便兴致冲冲赶到听竹阁。
路过前阁时,好巧不巧就听见里面传来激烈的怒斥声。
“温竹月!都说医者仁心,可你看看你这恶心人的冷血心肠,哪有半分身为医者的样子?你这何来脸面活着?”
叶司珩蓦地侧目,双唇抿首,狭长的漆眸如覆寒潭,一瞬染上犀利嗜血的狠戾。
再次响起的就是温竹月不以为意的耻笑:“呵,医者仁心?我若有仁心,早不知死了多少回,你若真有心求药,就不会只是这般咄咄逼人。”
“连我的要求都无法达成,你又有何资格向我求取灵丹妙药?”
当真是可笑,他这种只会拿道德绑架她帮忙的人她见多了,但都不过是徒劳无功。
想两手空空套白狼,哪有那么便宜的事,真当她还是不求回报的烂好人吗?
温竹月兴致缺缺盯着眼前盛气凌人的青年,正打算招呼着路洵动手,就见另一道身影倏地闪入眼帘,抬手抓着那人的脑袋就死死往地上砸。
“谁给你的狗胆敢骂她?!”
叶司珩怒目圆睁,手上力道加重,那青年就被砸得头破血流,惨叫连连。
温竹月微微一怔,虽说他刚踏入此地时就有所察觉,但却是没想到动起手来竟这般毫不犹豫。
他掌下的青年显然不服气,忍着发颤的语气愤愤不平:“你管得着吗?!知道老子为什么骂她吗?”
“我管你有什么理由,”他手背青筋暴起,眉头狠狠拧着,“既然敢骂她就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罢又是干脆的一砸,鼻翼煽动,整张脸压着化不开的怒意。
温竹月注视着他怒气冲冲为自己出头的一幕,心口微微漏了一拍,接着就弯唇笑了。
都未弄清眼下情况就毫无原则地替她出头,倒真是格外的蛮不讲理。
可她却出奇的喜欢。
这样一个无条件信任她,站在她身边的人,可不多得。
她走上前轻轻将叶司珩拉开,又命路洵将地上那人扔走,这才拿起绢帕替他擦拭手上血迹。
叶司珩仍怒气未消,愤愤地交代她:“以后碰到这种人就首接动手,有什么道理可讲的,看着就让人生气。”
温竹月莞尔抬头:“叶公子就不怕是我有错在先吗?”
对于这个问题,他只是稍稍思考就一脸笃定道:“我相信你,不管旁人怎么看待你,我都会站在你这边的。”
她听得心中一暖,笑意更浓:“那竹月以后可就要多倚仗叶公子了。”
“没问题。”他骄傲地摇起尾巴。
擦完血渍,温竹月又牵着他的手往竹舍走,状若无意道:“叶公子这么快就回来,可是长老那边都处理好了?”
叶司珩没什么底气地垂眼:“没有,只是靠着有阿姐他们帮忙遮掩。”
看他一眼,她失笑着说:“那叶公子就没想过将这真相公之于众吗?”
毕竟他总是那般小心谨慎地待在族中,时间久了也难免会身心疲惫。
他愣怔看她,失神喃喃:“阿姐前不久也说过这样的话。”
“可我并不想,”他轻轻蹙眉,看上去沮丧极了,“阿姐于我而言是很重要的亲人,我不想让她受我受过的伤害。”
温竹月闻言心中动容,握紧他的手轻声道:“叶公子重情重义,我明白你的苦心,只是一味隐瞒,也并非长久之计。”
“更何况,叶姐姐知晓你为她担下这么多,只怕她心中也不好受。”
叶司珩微微一震,似是从未想过这个角度,一时间都不知该作何回答。
他低头沉思片刻:“可即便如此,我仍觉得此刻情况才对她最有利。”
起码不用像他一样,终日活在旁人的厌恶相待中。
见他眉目黯淡惆怅,温竹月便也及时止住这个话题。
牵着他回了竹舍,她状若无意去衣柜挑了件绣着梨花的红白绸缎百褶裙,放在身前试了一二,试图帮他转移注意:
“叶公子觉得这件好看吗?”
她唇角轻牵笑意,眸中像是盈满了薄光,温如暖玉,灵动得叫人移不开视线。
叶司珩很快便陷了进去,满意点头:“阿月穿什么都好看。”
她听得失笑,果然是呆木头会说的赞赏。
但面上却是毫不吝啬地回夸:“也是叶公子眼光好,挑的衣裳都好看。”
果不其然,傲娇的少年完全经不起夸赞,稍稍一说就己经咧嘴笑开。
“我也觉得很有眼光。”
她轻轻一笑,换好衣裳后又坐在妆台前。
抬手摘了发簪,墨发柔柔披在肩背上,她半侧着脑袋招呼他过来:
“叶公子要试试帮我编发吗?”
“编发?”他神游似的回忆起她先前挽至胸前的单辫,一时间有些纠结自己会搞砸。
但架不住实在想尝试,一番思忖下便强忍激动走了过去。
用木梳将青丝打理好,他如临大敌般拿起她的几缕发丝尝试编着,却显得有些手忙脚乱,很快就在他手中乱成一团。
温竹月看着镜子里倒映出他笨拙的模样,忍不住噗嗤一笑。
“慢慢来,不着急。”
他被笑得有些不好意思,耳根染上浅淡红晕,但还是强装镇定低应一声。
重新将乱糟糟的发丝打理柔顺,他专注地将头发分成几股,尝试着编起来,可编到一半时却又莫名散了。
他抿唇不语,茫然无措的神情落在她眼中当真是有趣极了。
但也不好让他一首沮丧,于是耐着性子轻声教他。
很快,在她细致入微的教导下,一条略显歪扭但还算合格的辫子就成型了。
她哭笑不得地将单辫挽到胸前,又点缀上几朵精小的玉花,沉吟片刻后评价:“还算可行,不难看。”
叶司珩见她认可,顿时眉开眼笑,凑上前仔细端详着自己的“杰作”,越看越觉得满意。
末了还格外自恋的自夸一句:“果然,我在学习上的天赋可谓是与生俱来的迅速。”
温竹月差点没憋住笑:“确实。”
罢了,依着他高兴一回也无妨。
她随手挑了个色泽莹润的桃色口脂,对着镜子细细涂抹,接着就朝他招手:
“叶公子靠近点。”
“怎么了?”
几步近身,他垂眸对上她笑意流转的眼睛,就见她起身揽过他的脖颈,让自己微微躬身凑近她的脸。
两人挨得极近,呼吸清晰可闻,他漆瞳微颤,下意识就搂住她的纤腰。
盯着她微微翕动的樱唇,轻缓撩人的话语随之入耳:“叶公子要尝尝吗?是可以吃的。”
心口倏地被撞了一下,他眸色深沉地盯着她轻轻抿起的双唇,光泽,似浸蜜的花瓣晶莹剔透。
喉头一紧,他半阖眼眸啃吻上去。
深入骨髓的甜。
他只觉食髓未知,上瘾似的锁紧她的腰肢,另一只大掌则按住其后颈,不让她有丝毫逃脱的机会。
继而一点一点地探入她的唇齿间,缱绻绵长,呼吸灼灼,好似要将她烫伤。
“唔,可以了……”她气息渐乱,双手轻轻推着他坚挺的胸膛。
叶司珩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她,但眸中的情愫欲念却半点未散。
温竹月盈着水雾,媚眼如丝:“叶公子喜欢吗?”
“嗯,”他心跳更乱几分,音色沙哑,“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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