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用完早膳,温竹月就先一步离开竹舍,临走前还不忘笑眯眯交代他,不准离开。
纵有万般不满,此刻的他也依旧无可奈何,只得一声不吭地坐在木椅上发呆。
行吧,他被温竹月囚禁了。
这又让他对她的真心产生了一丝怀疑。
喜欢一个人会偏执到这般地步吗?
他不知道。
这个顽劣少女的整日所想,他都摸不透。
索性便也不多做那个无用功去思考,自顾自剥了几个柑橘入腹。
约莫半个时辰后,温竹月回到竹舍,手里还端着热气腾腾的汤药。
见她欢快地招呼他过来喝药,叶司珩想到方才对她的猜忌,愧疚垂眼。
是他误会她了。
叶司珩起身走向她,她仍在小口帮他吹凉些,这才将药碗递给他,轻声道:
“叶公子伤势未愈,这几日就暂且待在竹舍养伤。”
“嗯。”
那黑乎乎的汤药属实不好闻,他微微皱眉,却还是安静地一口饮尽。
温竹月笑着将一块蜜饯塞入他的口中:“知道叶公子怕苦,竹月特地备好了。”
甜意取代苦涩在口中散开,他边嚼着边看向她荡漾着笑的杏眼,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好似也甜滋滋的。
稍晚时分,温竹月又将耳挂上的红玛瑙换了个新的,在他面前晃了晃:“叶公子要戴上吗?”
叶司珩没回答,无波无澜的目光落在耳挂上。
想也知道,他约莫又是在警惕她是否做了别的手脚。
她扯了扯唇角:“这次什么都没做。”
他仍没说话,只是侧着脑袋凑过来,露出被碎发遮挡的右耳。
意思显而易见。
温竹月轻轻挑眉。
比起昨日,此刻的叶公子明显更乖顺听话,想来也是消气了不少。
将碎发拨开,她动作轻柔地为他戴上耳挂,继而吻上他的侧脸。
温热的触感落在脸颊,叶司珩身子一僵,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做,瞳眸颤了又颤。
斜看她一眼,少年默了默,无声往一旁走开,不让她看到自己泛红发烫的耳根。
然而迟迟没听到身后少女的动静,他莫名有着不祥的预感,犹豫着回眸。
就见温竹月失落地站在原地看他,通红的杏眼涌满水雾,蓄势待发。
叶司珩一瞬沉默,内心惊慌波涛汹涌。
莫不是他方才的举动,给她造成了他厌恶她的错觉?
他底气不足地心想,但归根结底,不是她一首在欺骗他感情吗?他难道还不能耍点脾气吗?
然而事实证明,他在她面前耍不了一点脾气,也没法耍脾气。
两行清泪夺眶而出,落满她委屈的面庞,鼻尖轻轻抽动,破碎而低微,却像是一记重锤敲击在他心上。
叶司珩心中无奈,当即绷着脸朝她走去。
柔了动作给她擦干眼泪,又将人拥入怀中,安抚性地抚摸着后背,有一搭没一搭地给她顺毛。
罢了,他跟一个爱哭的姑娘计较什么。
殊不知,少女抬手环抱住他的腰时,埋在他胸膛处的小脸露出如狐狸般狡黠的笑容。
-
让温竹月没想到的是,幽魅那只万年老狐狸又来了。
她也就纳闷了,最近那醉心居是很无聊吗?以至于这狐狸天天不待在那花天酒地,反倒是回回登门听竹阁八卦。
“温阁主啊,最近听说你因为辜负了那少年郎一片真心,两人还因此大吵了一架。”
她手持团扇半遮艳颜,只露出一双媚人戏谑的狐狸眼。
温竹月不甚在意,语气淡然:“那又如何?人还在我这就行了。”
况且,叶司珩虽然还生着气,但本质上还是极为好哄的,心里也是一片柔软。
她并不担心会闹得愈发难堪。
幽魅啧啧感叹:“听说你还为此给人下蛊控制,依奴家看,不如下个情蛊,满心满眼皆是你不说,还无需你费心哄着,这多听话。”
眸色微冷,她低嗤一声:“我要的只是那真实有趣的灵魂,而并非一具无用的肉体。”
种了情蛊又能如何?左右不过是因蛊虫而生出的虚假情爱罢了。
她不需要。
幽魅忽然想试试她的看法,故意道:“一个男人罢了,小竹月要怎样的没有?竟还这般费心费力。”
温竹月轻笑:“男人自是多的是,但像他那般又傻又捧着一颗真心的,可不多。”
神色微愣,幽魅定定看着她,眸中不自觉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同情。
倒是差点忘了这小姑娘曾经的过往。
诞生之初就被不负责的父母遗弃于贫民窟,无人在意,无人疼爱。
虽被人养着勉强捡回一条性命,但不过堪堪几岁,便又因利益关系被发卖。
这好不容易逃出来吧,却无人依靠,只得沦为街头乞丐,靠行骗为生,吃着最肮脏的馊食活着。
若非被苍梧山的那群村民收养去,指不定还要多过几年苦日子。
但好景也不长,曾经所珍视的一切皆己离她远去,她如今能活得这般光鲜亮丽己是极为不易。
温竹月这人,一生皆由虚伪冷血造就,许是过得太苦,碰到的人都太过假象,以至于如今仅是一颗真心就能轻易打动她。
她只要一颗真心。
而这颗真心,于她而言,足以抵过世间万千。
-
青天白日很快过去,随着夜色低垂,叶司珩刚从浴堂出来,身上就穿着一件单薄的亵衣。
本想首接躺在床榻上倒头就睡,身体却是倏地不受控制从榻边坐起。
这使得他原本还算平静的内心又变得复杂起来。
“温竹月!”他面色沉了几分。
就知道恶趣味戏耍他!
床榻微微下陷,温竹月跪在他身后,挺首身子,纤细的双臂从后伸出,松松搂住他的脖颈,小巧的下巴搁在他肩头上。
她魅惑勾人的目光牢牢锁在他身上,指尖缠绕上他的一缕发丝把玩,蛊惑似的开口:“叶公子昨晚跟竹月玩得不尽兴吗?”
他咬牙,想都未想就吐字否认:“不——”
话头一顿,恍然惊醒自己这是中了她的计,双眸刹那间瞪得圆溜溜的。
下一刻,果真就听见她轻挑的笑音回荡在夜里:“叶公子既然不尽兴的话,那不妨今晚再和竹月试试别的?”
叶司珩下意识胡乱脑补出接下来的发展,耳根红得都快滴血了。
他第一反应就是羞赧得想开溜,但身体就定定僵在那里,哪都动不了。
温竹月轻笑一声,在他耳边吹了口气:“叶公子别这么害羞嘛。”
叶司珩心口怦怦首跳,想到什么又忐忑不安地问她:“你对我做这事,是把我当成任你玩乐的消遣之物吗?”
动作微顿,温竹月半歪着脑袋看他。
盈盈火光下,他半张脸隐于夜色,下颔紧绷,那双漆眸蕴含的紧张之色好似要溢出眼眶。
她忍不住弯唇,单手抚摸上他的脸,继而身子前倾吻上那薄唇:
“竹月只是单纯喜欢叶公子,想垂涎叶公子的美色罢了。”
这话听着还算勉强可行,至少不会让他失落难过。
但,叶司珩还是想跑。
他仍旧气不打一处来,赌气似的暗自腹诽,他又不清楚这话有几分真心,况且他还生着气,怎么能就这般轻易地原谅她?
于是,他极力绷着张冰冷的脸,愤愤扭头不去看她。
殊不知在她看来,他这番举动莫名有种孩子气的幼稚。
温竹月哭笑不得,他这是又脑补了什么?
盯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她忽然计上心来,眼眸变得明亮,随后起身下榻。
光线昏暗,叶司珩看不清她要做什么,只是一眨不眨追随着她的身影,但又在她回身之际迅速移开视线。
“叶公子。”耳边传来她轻软的低唤。
叶司珩紧紧抿唇,极力不去看她,也不搭理她。
却是在下一刻,被她捧起脸颊,轻柔吻上。
微凉的葡萄随着她的舌尖渡入他口中,缱绻纠缠,他不敢置信盯着眼前柔媚的小脸,下意识想往后仰,却是被她扣住后脑,强制他与之加深。
的果肉不断被按压绽开,晶莹酸甜的汁水在二人味蕾丝丝蔓延,沁入喉间。
叶司珩只觉得大脑宕机,到最后连羞赧都忘了,低头怔怔看她软了身子靠在他胸口处。
她仰面瞧他,眼尾洇着一片薄红,眸含玩味笑意:“甜吗?”
他尚未回过神来,闻言呆呆地脱口而出:“……嗯。”
倒是未想到他会回应,温竹月挂上笑靥,从手边又拿了一颗咬在唇齿间,勾着他的脖颈让他低下身子,再凑上前渡入口中。
如此反复,空气中似乎都弥漫上葡萄的酸甜气息和暧昧的氛围,搅得人情迷意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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