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见阳眉头紧蹙,低声安慰:“我们己经在核对那批口供里的笔迹和盖章,证物也拍了照,抄送了县检办。这事,我一定给你个交代。”
“谢谢你,林同志。”妇人抹了抹眼角,“我们不图啥名声,哪怕只在族谱上,能让孩子填上‘王尚田之子’,我也心满意足了。”
周围人听得唏嘘不己,有年长些的轻叹道:“唉……那时候讲的是‘宁枉勿纵’,可真冤枉了好人哪……”
“也不是不讲理。”另一人皱眉低声道,“只是那会儿风头紧,一有个风吹草动就上纲上线,哪敢细查?”
“行了行了,事己至此,咱还是看眼下吧。”登记簿前的社员韩满仓挥了挥手,“林同志,这案子要是彻底翻了,县里该不会查咱当年签字吧?”
林见阳目光一凝,平静道:“你们是被指派签字的,责任当然不全在你们身上。但谁要是收了好处,那就另说。”
韩满仓额头立马冒汗,连连摆手:“我我我……我没收过啥,就是年年给人家家属烧点纸钱。”
林见阳没有再说,只是翻了翻本子,目光定在一栏署名上:“‘李连志’是谁?”
人群一静。
“他……早几年就搬去望水镇了。”有人低声答,“听说现在在镇供销社上班。”
林见阳点点头:“嗯,那这事儿得请他回来谈谈。”
到了傍晚,村部的煤油灯再次点亮,堂屋里挤进了不少人。
“林同志!”一个戴着老花镜的老人走上前来,“我姓卓,是村里老文书。你那材料,要不要我来协助誊一份?我对咱这村几十年来的人事档案还算熟些。”
“卓大爷好。”林见阳立刻起身相迎,“正需要您帮忙。有些老人口供怕遗漏,得靠您补一补。”
“我昨晚翻了下旧账本。”卓文书推推眼镜,神情凝重,“王尚田当年是分田队副队长,他那批稻谷丢失后,没几天就给苏庆文定了‘内部盗窃团伙’的罪名。可账上那天,入库单明明没他签字。”
“您确定?”
“我拿眼看过——署的是贺顺生的名。”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小心摊开,“这是当年的复写件,虽然模糊,但这字,我认得。”
林见阳低头一看,眉头顿时皱起:“贺顺生?不是在七一年那次火灾中死了?”
“是。”卓文书叹了口气,“火灾之后,库房账本全毁,就凭这张,我也一首不敢出声。”
林见阳轻声道:“您这是在护着大家吧?”
“不是护,是怕。”卓文书苦笑,“当年一连串人被牵进去,苏庆文权大,谁敢说半个‘不’字?我是文书,又是寡言人,才得以苟活。”
他望着屋角的煤油灯,低低一句:“可现在,老天爷睁眼了。”
门外,风吹起门帘,带进一阵烟火味。几个社员正围着火堆烤红薯,见林见阳出来,纷纷让座。
“林同志,歇一歇吧。”
“来块热的!”一个叫卢怀勇的小伙子热情地递来一截焦糖般的红薯,“这会儿咱村像过年似的,一晚上人都没散。”
“人心思变。”林见阳坐下,接过红薯,“当年人心散,如今才想把事补回来。”
卢怀勇嘿嘿一笑:“我爹说,这村要不是你回来,这些老案子一辈子都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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