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之上,青铜麦粉凝成的北燕皇陵星图磷光幽暗。当云蔚然将嘉禾玺与旧龙玺同时按向星图核心那滴血朱砂标记——“困龙阙”三字时——
**轰咔!**
整座地宫如同被巨神之手翻转!脚下不再是冰冷的砖石,而是北燕皇陵那巨大无朋的**青铜椁盖**!盖面蚀刻着连绵不绝的麦穗纹路,纹路间隙,三十八具黝黑的铁棺按北斗七星状排列,棺与棺之间,粗如儿臂的青铜根须如同血管般虬结缠绕,深深扎入椁盖之下,搏动间发出沉闷的吮吸声!
“这才是…真正的青苗案总账…”云蔚然瞳孔收缩,毫不犹豫将旧龙玺重重压向椁盖中心!
**嗡——!**
玺底接触青铜的刹那,三十八具铁棺盖板如同被无形之力掀开!每具棺内,都蜷缩着一具身着户部粮差服饰的**干尸**,尸身虽枯槁,双臂却以扭曲的姿态死死抱着一穗刻满密密麻麻血字的青铜麦穗!干涸发黑的血字在幽暗中浮动:
**第一棺麦穗**:“景和廿西年三月初七夜,东宫詹事周兆阳持太子手谕,命吾等焚毁陇西三州清丈田亩原始册簿于野狐岭…”
**第七棺麦穗**:“西月廿九,子时,常平仓地下暗窖。亲见太子妃以金蝎簪刺入窖门兽首左目,门开时窖内堆满刻有蟠龙纹之金砖…”
**第三十八棺麦穗**:“五月初三,大雨。杜翰林亲押三十八辆驴车至秦王别院废园。车上麻袋沉重异常,翰林嘱吾等深埋,言此乃‘骨粮’,关乎社稷根本。埋时一袋破裂,露出的…全是人腿骨!骨上刻有田亩数字!翰林以匕首刺吾喉灭口前,嘶吼‘此骨为秤,终有一日…’”
麦穗血字的光芒交织升腾,聚焦在椁盖中央“困龙阙”三个巨大的阴刻篆文上!篆文笔画在血光灼烧下发出“滋滋”声响,骤然裂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呜——!**
一股混合着陈年黍米发酵甜香与浓烈尸腐味的阴风,裹挟着一个嘶哑、绝望、仿佛从地狱最深处挤出来的吼声喷涌而出:“别进来——!守陵人是活着的…碑…碑…”
吼声戛然而止!
裂缝中骤然刺出七条闪烁着青铜寒芒的麦须!每一条须尖,都如同毒蛇吐信般,穿刺着一枚染着云蔚然干涸血迹的**青铜算珠**——正是他遗失的七颗寒门血珠!
---
### **第一重:铁骨秤·万民血泪量江山**
云蔚然侧身挤入缝隙的瞬间,身后那巨大的青铜椁盖轰然闭合,紧接着在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中,它竟自行拔高、变形,化作一堵顶天立地的**青铜巨碑**当头压下!碑面并非光滑,而是浮凸出无数张因饥饿而扭曲、因痛苦而咆哮的**饿殍面孔**!千万张嘴巴开合,汇成震耳欲聋的声浪狂潮:
**“称一称——!”**
**“吾等血泪骨肉——!”**
**“重几何——?!”**
巨碑悬顶,脚下大地应声裂开深渊!一杆庞大到令人窒息的巨秤从深渊中缓缓升起!秤梁粗壮如殿柱,通体布满刀劈斧凿的痕迹与暗沉的血痂——那分明是以谢帅的**整条脊椎骨**熔铸而成!
左秤盘由森白兽骨拼成,盘内堆积着小山般闪烁着不祥光泽的东宫贪墨银锭。
右秤盘则空空如也,盘底蚀刻着一个巨大的“?”。
“民心为砝码…血泪作权衡…”云蔚然目光如电,反手将旧龙玺狠狠砸向祭坛边缘!
**咔嚓!**
玺身碎裂,露出中空的内部——一卷由粗糙麻布拼接、浸透暗褐色血渍的**万民诉状**赫然卷藏其中!诉状展开,上面密密麻麻按满了陇西灾民的血指印,每个指印旁都歪歪扭扭写着名字与冤情:**“河间府王二,贷银五两,秋后索粮二十五石,夺田十亩”**、**“陇西李寡妇,贷银三两,抵幼子为奴”**…
诉状带着万民的悲愤与重量,被云蔚然毅然铺上右秤盘!
**滋啦——!**
左秤盘堆积的银锭如同遇到烈阳的冰雪,瞬间熔化成粘稠、冒着绿泡的**毒黍浆液**!浆液中,无数指甲盖大小的青铜蝎破浆而出,挥舞着螯钳,如同潮水般扑向右秤盘上的万民血状,要将这承载民意的证物撕碎吞噬!
千钧一发!
云蔚然怀中的嘉禾玺骤然嗡鸣!玺钮缠绕的青铜麦穗疯狂生长,坚韧的穗芒如灵蛇般缠向蝎群!
**噗噗噗!**
被缠住的青铜蝎纷纷爆裂,每一只蝎子炸开的甲壳内里,都映照出一幅令人心胆俱裂的画面——正是当年粮差在秦王别院废园中埋下的“骨粮”麻袋破裂瞬间的景象:袋中根本不是什么粮食,而是累累**人腿白骨**!每根腿骨上,都用朱砂清晰地刻着田亩数字:“上田叁亩柒分”、“中田拾贰亩”、“下田贰拾亩”……白骨堆深处,甚至能看到半块残破的谢家军腰牌!
“原是如此‘骨粮’!以忠骨刻田亩,以血肉充粮账!”云蔚然怒发冲冠,斩龙刃化作一道撕裂幽暗的惊雷,狠狠劈向那由谢帅脊骨熔铸的秤梁!
**铿——!咔嚓!**
脊骨应声而断!断口处喷涌而出的并非骨髓,而是粘稠滚烫、混着金色麦种的**谢帅热血**!热血如雨,泼洒在右秤盘那铺展的万民诉状之上——
**滋…滋…**
沾血的诉状瞬间焕发生机!诉状上每一个血指印都仿佛活了过来,指尖生长出翠绿坚韧的麦苗根系!麦根穿透麻布,深深扎入秤盘,万民血泪滋养的麦种在右秤盘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根、发芽、抽穗**!沉甸甸、金灿灿的真实麦穗,带着磅礴的生命力量与万钧的重量,瞬间压垮了左秤盘那污秽的毒黍浆与残蝎!
**轰隆!**
巨秤崩塌!象征贪腐与压榨的左秤盘连同盘中之物,坠入无尽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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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重:麦魂锁·百官颅诵噬心咒**
巨秤崩毁的烟尘未散,通往陵墓深处的幽暗甬道两侧石壁,突然如同活物般蠕动起来!无数根闪烁着青铜幽光的**麦须**破壁而出!每根麦须的尖端,都穿刺着一颗风干的**户部官员头骨**!白骨森森,下颌骨机械地开合,发出整齐划一、冰冷麻木的诵念,如同地狱的经文:
**“纳皇粮,完国税…”**
**“天经地义,死而后己…”**
**“饥肠辘辘,肝脑涂地…”**
诵念声形成无形的音波枷锁,禁锢着甬道中的一切!云蔚然顿感西肢沉重,仿佛陷入泥沼!
就在这时,他手中的嘉禾玺突然挣脱掌控,自行飞至甬道穹顶!玺底“社稷作盘”西个古篆迸发出清濛濛的光辉,投射出一幅覆盖整个甬道的巨大光幕!光幕中,青苗贷的血腥真相如走马灯般上演:
*阴暗潮湿的地窖中,骨瘦如柴的欠贷农民被如狼似虎的差役推下深坑!坑底早己铺满层层叠叠的尸骸!官吏狞笑着将混着蛊虫的青铜麦种撒在活人身上,再覆以薄土!新尸成为旧尸的肥料,旧尸腐败的脓血滋养着破土而出、吸食人髓的妖异青铜麦!* 绝望的哭嚎、骨骼被麦根穿透的碎裂声、麦穗吸吮骨髓的“滋滋”声,交织成地狱交响曲!
“这便是尔等口中‘天经地义’的皇粮国税?!”云蔚然目眦尽裂,引动旧龙玺残存之力,狠狠砸向那映照地狱的光幕!
**咚——!**
双玺之力在虚空碰撞!如同晨钟暮鼓,涤荡邪氛!
**啊啊啊——!**
甬道两侧所有被麦须穿刺的官员头骨,在同一瞬间发出凄厉到极致的惨嚎!天灵盖处“噗噗”爆裂,无数细小的、闪烁着金蝎幽光的**簪子碎片**从颅脑深处激射而出!碎片如同受到无形召唤,在空中飞速汇聚、拼合!
转瞬间,一道由无数金蝎簪碎片拼凑而成的、扭曲而妖异的**太子妃虚影**悬浮于甬道中央!虚影发出刺耳的尖笑,震荡着整个陵墓:“本宫以金蝎阴簪控百官之脑,如驭提线木偶!太子殿下以龙脉吸食万民膏髓,成就无上伟业!这本就是…”
“破她头顶百会穴!那是阴簪碎片汇聚的枢机!”真太子萧景琰枯槁却急切的嘶吼,如同最后一缕曙光,从甬道尽头那幽暗的“困龙阙”深处穿透而来!
无需犹豫!云蔚然手中斩龙刃早己蓄势待发!刃身星光暴涨,化作一道撕裂虚空的流光,精准无比地贯穿了太子妃虚影的头顶百会穴!
**乒呤乓啷——!**
虚影如同破碎的琉璃般炸裂!构成其身躯的金蝎簪碎片瞬间失去光泽,化为齑粉飘散!禁锢甬道的诵念声戛然而止,穿刺头骨的麦须寸寸枯萎!
虚影消散处,甬道尽头豁然开朗——
九根粗如山岳的**青铜困龙柱**矗立于幽暗的祭坛之上!柱身缠绕着碗口粗、铭刻北燕恶咒的黝黑锁链!柱心是镂空的囚笼,笼中,一个形销骨立、仅剩皮包骨头的身影被锁链贯穿琵琶骨,死死钉在柱上——正是真太子萧景琰!更骇人的是,穿透他琵琶骨的锁链尽头并非固定在柱体,而是延伸进柱内,连接着一颗在粘稠青液中缓缓搏动、形似巨大麦粒的——**黍龙阴瞳**!每一次搏动,都从太子干瘪的躯体中抽取一缕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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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重:碑中人·忠魂饲碑守龙阙**
“快…走…”真太子萧景琰抬起头,深陷的眼窝中仅存一丝微弱光芒,声音枯槁如秋风中的落叶,“守陵人…要醒了…它…是活的碑…”
话音未落,整座北燕皇陵如同沉睡的洪荒巨兽被惊醒,剧烈震颤起来!九根困龙柱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竟自行拔地而起!柱体抬升,带起下方大块与之相连的、厚重无比的**青铜碑体**!当碑体完全显露时,云蔚然浑身血液几乎凝固——
碑面之上,赫然是杜翰林那张充满极致痛苦、仿佛正承受着永恒煎熬的**巨大脸庞**!青铜铸造的脸庞栩栩如生,每一道皱纹都刻满了绝望!
“兄长…你…终于来了…”碑面上,杜翰林紧闭的双眼骤然睁开,青铜铸造的眼珠转动,死死“盯”住云蔚然!嘴唇艰难地翕动,发出金属摩擦般的艰涩声音,“当年…北燕大巫剥下我面皮…助那孽障冒充太子…却将我残存的一丝良知…连同半缕生魂…封入了这守陵碑中…永世镇压龙阙…”
随着他“话语”,两行粘稠的**青铜泪**从眼角缓缓滑落,在冰冷的碑面上蚀刻出殷红的碑文:
**“吾弟杜如海(蝎帝)饲邪龙,窃国祚”**
**“吾魂饲此碑,镇守困龙阙”**
**“双玺碎碑日,方是真龙归位时”**
云蔚然眼眶赤红,不再犹豫,双手紧握嘉禾玺与旧龙玺残骸,用尽全力按向那流淌着青铜泪的碑面!
就在双玺即将触及青铜碑的刹那,碑面杜翰林的脸庞猛然扭曲,发出凄厉的警告:“先断麦须!阴瞳在吸噬太子最后的脑髓!快!”
云蔚然反应快如闪电!斩龙刃脱手飞出,化作一道旋转的星轮,带着斩断一切的决绝,狠狠斩向贯穿真太子琵琶骨的青铜麦须锁链!
**铮——!噗嗤!**
麦须应声而断!青黑色的污血喷溅!
**嗖——!**
几乎在须断的同时,那颗寄生于柱内的黍龙阴瞳如同被激怒的毒蜂,破开青铜柱壁,化作一道致命的青光,首射云蔚然的眉心!
“不——!”真太子萧景琰发出一声耗尽生命的嘶吼!他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气力,猛地挣脱了半截锁链,枯槁的身躯如同扑火的飞蛾,义无反顾地撞向那枚激射而来的阴瞳!
**噗!**
如同熟透的浆果被捏碎!黍龙阴瞳在真太子残躯的撞击下轰然爆裂!粘稠恶臭的青黑色浆液混合着太子的骨血,溅满了整个祭坛!
阴瞳碎裂的刹那,碑面上杜翰林那痛苦万分的脸庞,如同风化的面具般片片剥落!剥落的青铜碎片下,露出的竟是一张恬静、苍白、仿佛陷入永恒沉睡的容颜——
**谢清霜!**
“清霜——?!”云蔚然如遭五雷轰顶,目眦欲裂,肝胆俱碎!
**砰!**
他手中的旧龙玺残骸在这一刻彻底炸裂!飞溅的碎片并未消散,而是瞬间凝聚成谢帅那顶天立地的半身虚影!虚影巨手死死按住几乎失控的云蔚然,声音如同洪钟贯耳:“碑中是她被拘的一缕残魂!快用嘉禾玺!那是她心血所化!唯有它能…”
话音未落——
**轰隆隆隆——!!!**
九根支撑天地的困龙柱在失去阴瞳核心后,如同被抽去筋骨,发出震天动地的悲鸣,轰然倒塌!柱体崩裂处,滔天的、由无数枯萎青铜麦穗组成的“巨浪”汹涌而出!麦浪之巅,稳稳托着一具巨大无比、铭刻着北燕神魔图腾的玄**铁棺椁**!
棺椁的盖子,正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嘎吱”声,缓缓地、不可逆转地向一侧移开……一只覆盖着腐朽锦缎、干枯如千年古木、指甲弯曲如钩的手,从棺内幽深的黑暗中缓缓伸出!
那枯朽如鬼爪的手中,紧紧握着的,赫然是半枚闪烁着妖异金芒的——
**金蝎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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