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风，冷冽，擦过山巅，撩动云澜鬓角几缕碎发。她立在高台之上，目光越过眼前的虚空，落在远方山脉那起伏的轮廓上。手中，幻梦灵珠轻轻颤了颤，似是在与冥冥之中的某种力量呼应。
思绪还飘在东岭呢。那块石碑，“魔族封印之地”几个字，如同一把尖锐的刀，在她原本平静的修炼生活里狠狠划开一道口子。
回门派好些日子了。掌门下令封了东岭，还派了长老去找黑袍人的踪迹。林子墨也没再跟她起正面冲突，可他那句话——“他说只有找到那个东西，才能唤醒真正的魔族血脉”，就像一只讨厌的苍蝇，在她脑袋里嗡嗡个不停。
清晨，雾气还没散干净，练功场就热闹起来了，弟子们练法术的声音此起彼伏。云澜跟往常一样，来到场中，换好练功服，开始一天的基础修行。嘿，她今儿动作比以前顺溜多了，灵气在身体里跑起来也不卡壳，就连掌心的符咒都稳当不少。
正全神贯注练御剑诀呢，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咳。
“云澜。”是清尘的声音。
她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收了架势，转身，恭敬行礼：“师父。”
清尘穿着一身素白长袍，衣角被风轻轻扬起，眉眼淡淡的。他站在晨光里，眼睛看着她，那眼神，好像在琢磨什么事儿。
“你过来一下。”语气平平的，却透着一股让人没法拒绝的威严。
云澜低着头应了一声，跟着他，穿过回廊，进了静室。
这还是她头一回被单独叫到师父房里呢。以前师父大多是在练功场指点她两下，偶尔问问修炼进度。可这次，她总感觉空气里有那么一丝不一样的味道。
静室里，檀香慢悠悠地飘着，阳光透过窗纸，变得柔和又金黄。清尘在案前坐下，手指搭在桌沿上，半天没说话。
云澜站在下面，心跳不知不觉就加快了。她手不自觉地摸了摸储物袋——幻梦灵珠就在里头，安安静静地待着。自从进了林子墨的梦境，它就没再闹过啥幺蛾子，但她知道，这珠子的本事可不止看到的这些。
“最近，你的修炼进展挺快啊。”清尘终于开了口，声音低沉，却挺有分量。
“弟子……就是按师父教的法子，勤加练习呗。”她低着头回答，尽量让语气平稳点儿。
“嗯。”清尘轻轻点了点头，眼睛还是盯着她，“有些变化，光靠勤快可弄不出来。”
云澜手指一下子攥紧了，脑子飞快地转着，寻思该咋回他。幻梦灵珠的事儿，可不能承认，就算对面是她最敬重的师父也不行。
“弟子不明白师父说的啥意思。”
清尘抬起眼，眼神深邃得像一潭水，好像能看穿人的心思。他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慢慢说道：“你身上，有股气息，跟以前不一样了。”
云澜心里一紧。
昨晚修炼的时候，她就感觉体内灵力转得比平时快，好像马上就要突破了。估计就是这股怪气息，让师父注意到了。
“弟子这几天在试着用新的调息方法，可能有点儿小波动。”她试探着回答，语气还是恭恭敬敬的。
清尘沉默了一会儿，说：“要是真这样，倒也算是好事。”
这话一出，气氛稍微松快了点儿。可云澜哪敢放松啊，她知道，师父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不过。”清尘又开了口，“我看你这几天，心思没全放在修炼上。”
云澜猛地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
那双眼睛里，没有责怪，也没有怀疑，只有一种淡淡的关心，好像看出了她心里藏着的纠结。
“你是不是……遇到啥难处了？”
她嘴巴动了动，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这一刻，她差点儿就把啥都倒出来了。想告诉他自己咋得到幻梦灵珠的，咋看到别人梦境的，咋发现东岭封印之地的……想告诉他，她心里害怕极了，怕自己担不起这些事儿，怕以后还有更大的麻烦等着她。
可她到底还是没说。
因为，她还拿不准，幻梦灵珠的秘密该不该让别人知道。
“弟子就是……有点儿迷糊。”她小声说，语气挺诚恳。
清尘看着她，眼神软和了一些。
“修仙这条路，本来就又孤单又漫长。迷茫的时候，回头看看走过的路，就知道为啥走到现在了。”
他站起来，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的山。
“你知道我为啥收你当徒弟不？”
云澜愣住了。
“因为你的眼神，跟当年的我一模一样。”
他停了停，接着说：“那时候，我因为出身不好，老被人看不起。可我从来没丢过信念。后来我才明白，一个人的命，不是出身说了算，而是看他的心。”
云澜静静地听着，心里暖乎乎的。
“所以，不管你心里藏着啥秘密，我都希望你记住，这条路危险是危险，但我一首都在你身后。”
她眼睛有点儿发热，嗓子好像被什么堵住了。
她想说话，却被他轻轻一挥手打断了。
“去吧，好好修炼。”
她深深地拜了一拜，退出了静室。
门外，阳光正好，春风轻轻吹在脸上。
可她心里却比之前更沉重了。
她知道，师父己经察觉到不对劲了。也许不是幻梦灵珠本身，但他肯定感觉到她不一样了。
这种感觉，就像一根看不见的线，慢慢收紧。
接下来的日子，她明显感觉师父看她的眼神不一样了，多了几分审视。有时候在练功场，他不经意扫过来的目光，能让她心里一哆嗦。
她开始故意收敛自己，不让灵力太活跃，连幻梦灵珠都不敢多碰。
可越是想藏着掖着，越容易露马脚。
有天晚上，她在房里翻典籍，幻梦灵珠突然在储物袋里轻轻动了动，好像感应到了什么。她刚把它拿出来，就感觉一股熟悉的波动从掌心传了过来。
下一秒，她脑袋“嗡”的一下，意识一下子沉了下去。
等再睁开眼，发现自己在一个黑咕隆咚的地方。周围模模糊糊的，只有一盏孤灯在角落里晃悠，灯光照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是清尘。
他坐在案前，手里拿着一本古籍，眉头皱得紧紧的，表情很严肃。
“果然……”他小声嘀咕，“她身上的气息，跟传说中的‘幻梦灵珠’太像了。”
云澜心里一震。
原来，师父早就知道幻梦灵珠的事儿！
她屏住呼吸，仔细听着。
“只是，她咋会有这东西呢？难道……是老天爷安排的？”清尘轻轻叹了口气，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
“要是真这样，她可要担起天大的责任了。而我，只能尽全力护着她。”
云澜呼吸有点儿急促了。
她终于明白，师父从来没真怀疑过她，早就猜到了她的秘密，还选择默默地守着。
她不想再听下去了，赶紧从梦境里退出来，意识回到了身体里。
冷汗湿透了后背，她紧紧握着幻梦灵珠，心脏跳得像敲鼓一样。
原来，师父早就知道了。
可他没拆穿她，反而信她、护她。
她闭上眼睛，心里涌起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那一刻，她下定决心——
她要变得更强，不光要守住自己在乎的东西，还要成为师父能真正依靠的人。
夜风吹进窗户，带来远处桃花的香气。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满天星星的天空，眼睛里闪着坚定的光。
梦境之外，还有另一个真实的世界。
而她，己经踏上了属于自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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