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灯火微凉
第二百零四章 灯火微凉
她伸手拿起杯子,一口一口喝下蜂蜜水。
顾延瑾出来,蹲在她面前,看着她。
“还疼吗?”
她点头,又摇头。
“我不是不疼!”她低声说。
“只是—我会等它过去!”
“你今天很稳!”他摸了摸她的发顶。
“你知道吗?”她看着他,眼里忽然浮起一点水光。
“我今天上法庭前,脑子里只有一个画面!”
“小时候我掉进水沟,你跳下来,拉住我手的时候,你说了一句—‘别怕,我拉得住你!’”
“我当时真的就信了!”
“我以为,只要有人说拉得住我,我就能活下去!”
“可我长大以后才知道,有时候你得先拉得住自己!”
顾延瑾的眼睛也微微红了。
他伸手抱住她,声音轻而温柔。
“现在我还拉得住你!”
“但你真的已经学会—怎么不被别人推倒了!”
“你走到这里,靠的是你!”
“不是我!”
林语宁靠在他肩上,沉默良久。
“谢谢你!”她低声说。
“这一路,我一个人撑得太久了!”
“现在有你陪着,我才觉得,我不必一直‘战斗’着活!”
“我也可以,偶尔喘口气!”
“也可以,就这么靠着!”
她闭上眼,终于在他怀里,静静睡去。
这一夜,江城无风无雨。
她第一次,在毫无防备的夜里,安稳地睡下。
像一个终于靠岸的漂泊者。
也像一个,终于被世界温柔以待过一回的人。
凌晨四点,窗外是浓得化不开的深夜,整个城市像一块尚未冷却的铁,沉沉伏在夜色里。
林语宁被微微的腹痛惊醒,睁眼时窗帘缝隙透进一线昏黄的路灯光,将天花板切出一小片苍白。
她没有立刻起身,而是蜷在原地,静静听着身体的反应,像是在确认那一处疼痛是不是来自疲惫的反噬。
她不习惯这样醒着。
多年以来,她将夜晚当成躲避锋芒的地方,把一切无法在白日解决的矛盾留在夜色里沉淀,等天一亮再带上铠甲继续往前。
而今晚,这具身体终于在过度紧绷之后拉响了最底层的警报。
客厅里静悄悄的,只有空气清净机轻轻运转的声音,像风不敢太响。
她掀开被子下床,脚踩到地毯时,那一瞬有点恍惚。
这房子不是墨景言的,是她在离婚后自己租下来的,地段不显眼,装修简单,连家具都是她亲自选的中性调。
每一处都像她重新开始的秩序,一砖一瓦都不属于别人施舍的余地。
她走到厨房,从柜子里取出常用的热敷袋,倒了热水。
蒸汽缓缓升起时,她坐在餐桌旁,把手覆上小腹,任由那一点温热慢慢扩散。
疼痛没有缓解,意识却逐渐清明。
她想起昨天顾延瑾看她时那一眼。
温柔、安静、却藏着极深的不忍。
她知道他想说。
“你别再逼自己了!”
可他没说出口。
因为他知道她听不得劝。
他只能陪着,什么都不说,用力也不多,只给她留一盏灯,等她撑完那一场仗自己回来。
她低头笑了一下,声音低哑,在安静的屋子里几乎不可闻。
“顾延瑾……”
她轻声念了他的名字。
她现在已经不再怕一个人,可她仍旧愿意有人一直在旁边。
不是替她做决定,也不是拉她往前走,只是在她停下的时候,愿意等她喘.息。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显示有新消息。
她拿起来,是法院发来的自动推送提醒—许可馨案的后续传讯时间已定,下周三。
她看着那行字,没有太多反应。
她已经知道结果,所有的证据都已板上钉钉。
她等的不是一个“胜诉”的字眼,而是那个曾经踩着她肩膀往上爬的人,终于要为自己种下的每一步付出代价。
不是报复,而是告别。
告别那个“我永远不如她”的念头。
告别那个“我只能靠退让”的自己。
……
墨景言这几日没有出现在任何公开场合。
他所在的工作室早已人心惶惶,几个核心团队的人提出“暂缓出镜”,两个代言品牌终止合约,原定的海外巡演也传出“取消档期”的传闻。
整个办公室冷清得像空置的舞台。
他坐在皮质沙发上,面前是打开的电脑屏幕,视频停在林语宁昨天庭审发言的那一帧。
她站在法庭中央,身影挺拔,语气冷静。
像他记忆中无数次她站在厨房门口回头看他时的样子。
只是眼神不同了。
不再是那个“你愿意,我就跟你”的模样。
而是那个“我不靠任何人,也能走到这”的神情。
他拿起烟盒,指尖在纸壳上轻轻叩了两下,又放下。
自从她离开,他第一次开始彻底失眠。
不是不甘,而是空。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只是当初,他以为她会像过去那样,一边疼一边忍,一边心碎一边还回头问。
“那我还可以留在你身边吗?”
可这一次,她走了。
没有等他一句话,也没有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她甚至没有哭。
他最不能忍受的,是她没有哭。
她就那样站起来、转身、头也不回地把他们之间所有的柔.软和过往都带走,连一个碎片都不留。
“林语宁……”他低声叫她的名字,喉咙像被烟烫得发疼。
他知道,她不会回来了。
可他还是控制不住地去点开她的新闻、视频、每一个名字被提及的地方。
他想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她是不是又瘦了,是不是还熬夜,是不是偶尔还是吃不好。
他怕她再一次出事。
可他更怕,她再也不会需要他。
他摁灭了没点燃的烟,起身走到阳台,城市的灯光从脚下蔓延开去,像无数眼睛盯着他。
他忽然笑了一下,自嘲而疲惫。
他现在不红了。
她也不再是“他的小律师”。
他们之间什么都没了。
可他就是忘不掉—她那晚在厨房抱着他,说自己以后会放弃执业证陪他走演艺路线时,声音低得像个赌命的人。
“只要你不要我走!”
他那时候没说话。
现在,她真的走了。
……
中午,林语宁在律所与小陈开会,小陈汇报完案件材料后,迟疑了一下说。
“对了……墨景言前经纪人那边传出消息,说他最近很不稳定,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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