隘口外,苍茫的荒原尽头,与铅灰色天空相接的地平线上,陡然出现了一线异样的流光。
起初只是细微的闪烁,如同遥远星辰的微芒。但很快,那光芒迅速扩大、变得清晰,并伴随着隐隐的风雷呼啸之声,撕裂了战场上空的死寂!
“那是什么?!”隘口望楼上,一名眼尖的瞭望兵猛地揉了揉眼睛,难以置信地指向远方,声音因极度的惊愕而拔高变调。
无数道目光,无论是城墙上疲惫的守军,还是营寨中清理战场的士卒,抑或是刚刚走出中军帐、正为冷云帆的混账话而怒气未消的将领们,都不由自主地循着瞭望兵手指的方向,齐刷刷地望了过去!
只见天际尽头,数十道璀璨的剑光,正以惊人的速度破开云层,如同撕裂夜幕的流星群,朝着燕山隘口的方向疾驰而来!那些剑光或青翠如碧玉,或炽烈如火焰,或冰寒如霜雪,或厚重如山岳……色彩纷呈,却都蕴含着沛然莫御的锋锐之气与超脱凡尘的灵韵!剑光之上,隐约可见一道道挺拔如松、飘逸若仙的身影,衣袂在高速飞掠中猎猎作响。
“飞……飞剑?!”
“仙人!是仙人!”
“是青云宗!看那剑光!是青云宗的仙师们来了!”
“来帮我们来了!是援军来了!苍天有眼啊!”
短暂的死寂之后,整个燕山隘口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滚油,瞬间炸开了锅!绝望的阴霾被这突如其来的璀璨光华狠狠撕开一道巨大的口子!士兵们忘记了疲惫,忘记了伤痛,忘记了恐惧,他们丢下手中的工具,相互搀扶着,挣扎着站起来,激动得浑身颤抖,脸上混杂着狂喜、难以置信和劫后余生的泪水,爆发出震耳欲聋、首冲云霄的欢呼!
“仙师!青云宗的仙师来助我们了!”
“有救了!赤焰城有救了!大夏有救了!”
“天佑大夏!仙师临凡啊!”
声浪如潮,席卷了整个战场,连营寨上空盘旋不散的浓郁血腥气和死亡气息,仿佛都被这充满希望的声浪冲淡了几分。
刚刚走出中军帐没多远、正抱着酒坛子晃晃悠悠似乎要找个地方继续“回味醉仙楼烧鹅”的冷云帆,此刻也停下了脚步。他背对着欢呼震天的方向,微微仰起头,似乎只是被过于喧嚣的声音吵到,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
然而,在他那低垂的眼睑之下,一丝极淡、极快、无人能察觉的微光倏然划过。那并非纨绔子弟的懵懂或惊诧,而是一种洞悉一切的、近乎漠然的平静,如同九天之上的神明俯瞰着按部就班上演的剧本。
‘来了。’一个淡漠的意念在他识海最深处浮起,转瞬即逝。
他慢悠悠地转过身,脸上瞬间又堆满了那种标志性的、带着点迷糊和漫不经心的笑容,仿佛也被这“意外之喜”感染了。他甚至还举起酒坛子,朝着剑光飞来的方向,像模像样地虚虚敬了一下,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嘿,瞧我这嘴!说什么来着?救星从天而降!小爷这掐指一算的本事,越来越灵光了!老林头他们还不信?啧啧……”
旁边的李铁早己激动得满脸通红,黝黑的大手紧紧抓着冷云帆的胳膊,指着天空语无伦次:“少爷!少爷快看!是青云宗!好多人!沈姑娘!沈姑娘肯定也来了!”他眼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崇拜光芒,仿佛自家少爷真是能未卜先知的神仙。
“来了就来了呗,大惊小怪。”冷云帆嫌弃地拍开李铁的手,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仿佛这惊天动地的援军降临,还不如他怀里的酒坛子重要,“正好,省得小爷我亲自跑腿了。走,找个地儿,看热闹去!”他抱着酒坛,晃晃悠悠,竟真朝着欢呼声最鼎沸的东侧城墙方向踱去,步伐悠闲得如同踏青赏花。
璀璨的剑光群并未首接落入营寨,而是在距离隘口东侧城墙数百丈外的开阔荒原上空,整齐划一地悬停下来。剑光收敛,现出其上数十位身着统一青云纹饰道袍的修士身影。为首者,正是那位在青峰收徒时曾对沈梦瑶天赋赞不绝口的青云宗长老——清虚子子。他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目光如电,扫过下方狼藉的战场和残破的营寨,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一股无形的威压自然流露,让下方喧嚣的欢呼声都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几分。
紧随清虚子身后的,便是沈梦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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