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星湖比想象中更为辽阔。夕阳西沉时,车队抵达湖畔行宫。湖水呈现出诡异的暗红色,远处水面不时冒出气泡,仿佛有巨兽在深水处呼吸。
"各派弟子听令!"凌霄子站在汉白玉台阶上,"今夜休整,明日辰时开始抽签。严禁私入湖区,违者重罚!"
沈梦瑶正在记下规矩,突然听见熟悉的哼唱声。冷云帆不知何时溜到她身后,轻佻打用折扇轻点她肩膀:"沈师妹,你看那湖像不像一坛陈年花雕?"他满身酒气,袖口还沾着胭脂,但沈梦瑶分明看见,他垂落的左手正以特定节奏轻叩扇骨——与药匣符文某处纹路完全一致。
"世子请自重。"她板着脸躲开,却在擦肩而过时听见极轻的一句:"三更天,龟丞相会打更。"
入夜后,沈梦瑶在厢房反复端详玉简。窗外湖水拍岸声渐渐密集,如同某种催促。当时辰将近,她终于披衣起身,沉渊剑用布包裹背在身后。
月色被薄雾稀释成朦胧纱帐。沈梦瑶沿着湖岸向东行去,每走几步就停下确认无人跟踪。当她找到那株歪脖子老柳时,却见树下半点人影也无,只有个空酒坛歪倒在草丛中。
"果然在耍我..."她咬牙转身,突然听见"咕咚"一声水响。湖面浮起个巨大黑影,赫然是日间那只玄龟!龟背上坐着个浑身湿透的绯衣男子,正懒洋洋地冲她晃酒壶:"师妹来迟了,罚酒三杯。"
沈梦瑶气得转身就走,却听冷云帆在背后悠悠道:"不想看真的'王八'了?"他刻意重读的二字让沈梦瑶脚步一顿。只见世子摇摇晃晃站起来,突然一脚踩空栽进湖里!
"哗啦!"
水花西溅中,玄龟迅速下潜。沈梦瑶不及多想,纵身跃入湖中。冰凉的湖水瞬间浸透衣衫,她睁开眼,看见冷云帆正灵活地下潜,哪还有半点醉酒模样?绯袍在暗流中舒展如血莲,腰间不知何时多了条发光丝绦,为她指明方向。
深水压力让耳膜生疼。当下潜到约十丈深处,湖底突然出现个巨大洞口。冷云帆回身向她伸手,掌心是用荧光水草捆扎的奇异装置——七根金针排列成北斗状,中央嵌着半块玉佩,正是白日被玄龟咬碎的那枚。
沈梦瑶犹豫片刻,还是接过装置。接触的刹那,金针自动调整方向,指向洞口某处。她突然明白过来:这是某种破除禁制的钥匙!而冷云帆...这个看似荒唐的世子,竟在带她探查湖底秘密!
两人一前一后游入洞口。穿过幽暗水道后,眼前豁然开朗——湖底竟藏着个半圆形结界,内部没有一滴水!冷云帆湿漉漉地爬上石台,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掏出火折子点燃。
"欢迎来到..."他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暗红血丝。沈梦瑶下意识上前搀扶,却被他推开:"没事,喝多了而己。"
火光映照下,石台中央赫然是座微型祭坛!坛面刻满与药匣底部相似的符文,中央凹陷处形状与沉渊剑格完全吻合。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祭坛周围散落着数十具白骨,每具骨架上都有利器劈砍的痕迹。
"这是..."
"二十年前的屠场。"冷云帆突然换了种她从没听过的冰冷语调,"青云宗三十八名精锐,全灭于此。"他指向祭坛边缘某处刻痕:"认得这个剑痕吗?"
沈梦瑶俯身查看,浑身血液瞬间冻结——那分明是沉渊剑特有的波浪纹!而刻痕旁还残留着半片干涸的血手印,沈梦瑶震惊...
"不可能...父亲他..."
"沈天风是英雄。"冷云帆突然握住她颤抖的手腕,"他用自己的剑,打断了这场祭祀。"说着掀开祭坛底部暗格,露出个水晶匣子。匣中悬浮着滴银色液体,正与沉渊剑产生共鸣,发出细微嗡鸣。
沈梦瑶的剑柄晶石突然发烫。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血色湖水中挣扎的修士、咆哮的魔影、父亲浑身是血地将沉渊插入祭坛...还有最后画面——个模糊身影将一滴银色液体注入婴儿眉心,那婴儿额间亮起的,正是先天剑体特有的灵光!
"啊!"她抱头跪地,晶石温度骤升。冷云帆迅速将水晶匣贴近她眉心,银色液体化作流光没入肌肤。剧痛如潮水退去,沈梦瑶睁开眼,发现世子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师妹这么盯着我看,莫不是终于发现本世子的俊美?"
"为什么帮我?"她首接问道。
冷云帆歪头想了想,突然扯开衣领露出心口——那里有个狰狞的剑疤:"十年前北疆,你父亲救过我一命。"他眨眨眼,又邪魅一笑"当然,主要还是因为师妹生得太好看了。"
沈梦瑶知道他又在插科打诨,但这次没有理他。她低头看向祭坛,突然发现那些白骨手腕上都套着相同的铜环——与如今万魔窟修士佩戴的一模一样!
现在父亲又在哪里...
明天的七峰会武又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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