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血屠识海

地牢深处，寒意刺骨，死寂如同凝固的墨汁。冰冷的石壁渗出湿漉漉的水珠，滴落在幽暗的水洼中，发出单调而瘆人的“滴答”声。这里是王府地牢的禁区，关押着真正穷凶极恶、或知晓惊天秘密的重犯。空气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铁锈和绝望混合的气息。

冷云帆的身影如同融入黑暗的幽魂，无声无息地行走在狭窄的甬道中。他所过之处，两侧墙壁凹槽内的油灯火苗如同被无形的大手死死攥住，拼命地向下摇曳、压缩，最终化作豆大的幽蓝光点，光线被扭曲吞噬，留下更深的阴影。守卫在甬道尽头铁栅门前的两名王府铁卫，只觉一股无法抗拒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冰冷倦意骤然袭来，眼皮沉重如同灌铅，身体靠着冰冷的墙壁，意识瞬间沉入黑暗，发出低沉而均匀的鼾声。

没有惊动任何人。冷云帆如同穿过一层水幕，无声地“滑”过那扇加持了禁制的厚重铁栅门。门后的空间更加阴森，只有寥寥几间完全由整块黑曜石雕凿而成的囚室。黑曜石光滑如镜，冰冷刺骨，能隔绝神识探查，也能让囚犯清晰地看到自己绝望的倒影。

他的目标，是最里面那间囚室。影枭的心腹曾无意中透露出，这里关押着一个代号“血屠”的老者。此人并非王府捕获，而是影枭在北疆执行秘密任务时，从一个被万魔窟屠戮的村庄废墟中“捡”回来的唯一活口。据说此人当时浑身浴血，状若疯癫，口中反复嘶吼着“魔窟”、“祭坛”、“剑胚”等破碎的词语。因其身份不明，言语混乱，又似乎与万魔窟有关，便被秘密关押在此，如同被遗忘的尘埃。

冷云帆停在囚室门前。黑曜石门板上只有一个巴掌大的方形孔洞，用于递送食物。他并未去看，只是将一只修长的手掌，轻轻按在了冰冷的黑曜石门上。

识海深处，那点凝实的仙帝本源幽光微微一闪。一股强大到超越凡俗理解的神魂之力，如同无形的潮水，无视黑曜石的隔绝，悄无声息地涌入囚室内部。

囚室内，一片死寂。一个衣衫褴褛、须发虬结如同枯草、浑身散发着恶臭的老者蜷缩在角落。他形容枯槁，眼神浑浊呆滞，布满污垢的脸上凝固着一种永恒的、深入骨髓的恐惧。口中无意识地发出意义不明的呓语：“……血……好多的血……剑……剑在哭……祭坛……不能……不能让他们找到……”

冷云帆的神魂之力瞬间扫过老者枯槁的身体和混乱的识海。肉身腐朽，经脉尽碎，生机如同风中残烛，全靠王府提供的劣质丹药吊着一口气。识海更是如同一片被风暴彻底摧毁的废墟，记忆碎片如同破碎的镜子散落各处，充斥着血腥、火焰、凄厉的惨叫和无边的恐惧。

然而，就在这混乱破碎的识海废墟深处，冷云帆捕捉到了几块相对“完整”的记忆碎片：

碎片一：滔天的血色火焰吞噬村庄，无数村民在烈焰中扭曲哀嚎。一群身着黑袍、脸上覆盖着狰狞鬼面具的身影，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手持滴血的利刃，在废墟中翻找着什么，口中发出兴奋而残忍的低吼。

碎片二：村庄后山，一处被强行开辟出的隐秘山洞。洞内，一座由白骨和黑色岩石垒砌而成的、散发着污秽邪恶气息的巨大祭坛！祭坛中央，悬浮着一柄通体赤红、仿佛由鲜血凝结而成的扭曲短剑！短剑不断震颤，发出如同婴儿啼哭般的凄厉剑鸣！

碎片三：“血屠”老者（当时还是个健壮猎户）躲在尸堆下，透过缝隙，惊恐地看到那群黑袍人将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抛向祭坛！那婴儿眉心，赫然有一点微弱却纯净的银色光芒！正是这点光芒，引动了祭坛中央那柄血剑更加疯狂的嗡鸣！就在血剑即将刺穿婴儿的刹那，一道从天而降的、带着煌煌天威的青色剑光，撕裂了山洞穹顶！剑光中，一道模糊的青色身影一闪而逝，卷走了婴儿……

碎片西：混乱的厮杀！黑袍人怒吼！山洞崩塌！猎户被一道逸散的黑色劲气击中胸口，剧痛和恐惧瞬间摧毁了他的神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