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镜渊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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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镜渊回响

 

2025年4月9日,黄昏18:45,

子鼠雕像的嘴如同被无形丝线牵引,缓缓张开,发出齿轮咬合的咯吱声。一块完整的玉佩从中滑落,坠进我掌心时带着体温——正是“金鼠开天”佩,双尾鼯鼠环抱混天仪的纹路在幽蓝光晕中若隐若现,仿佛活物般游动。玉质表面沁出细密水珠,顺着纹路汇聚成微型漩涡,像是要将我的目光吸入另一个时空。

我踉跄后退,脚下突然踩到某种柔软的东西——低头一看,一只苍白的手从镜面裂缝中伸出,五指僵首,指甲缝里嵌着靛蓝色的丝线。镜面像水面般波动起来,更多的尸体浮出。他们穿着不同年代的靛蓝中山装——民国时期的立领盘扣、六十年代的简朴款式、现代的定制修身剪裁——但每一具都长着张延年的脸。腐烂程度各异:最早期的己成白骨,袖扣却簇新发亮;最近的尸体还在渗血,眼睑被粗线缝出微笑的弧度。最骇人的是他们的姿势。所有尸体都保持着伸手抓取的动作,指关节因过度伸展而爆裂。有些胸腔被剖开,肋骨呈放射状展开如鸟笼,里面蜷缩着玉雕的生肖兽首;另一些天灵盖被掀开,脑腔里塞满发黄的档案纸,纸上密密麻麻写着我的生辰八字。

最近的那具尸体突然抽搐,缝线崩裂的眼皮下滚出两颗玉珠——正是鼠首佩的材质。它的喉结上下滚动,发出陈墨的声音:"他们……都是失败品……"尸群的袖口无风自动,露出内衬上绣的血字:「甲子年张延年卒」「丙寅年张延年卒」……最新那具的绣线还未干透,写着「甲辰年张延年」,后面空着,等着填上"卒"字。我这才发现,每具尸体的后颈都有手术缝合的痕迹——那里本该有块胎记。

此时,手中的“金鼠开天”佩似乎变得更加滚烫,玉质表面的水珠越聚越多,微型漩涡旋转得愈发急促,仿佛在催促着我。

我攥紧玉佩转身欲逃,却惊觉镜廊己悄然蜕变。每一面青铜镜都成了独立的魔盒,映出截然不同的“我”:有的跪在血泊中,双手沾满暗红血渍,指缝间还嵌着碎玉,脸上挂着癫狂的笑意;有的傲立在尸山顶端,十二块玉佩串联成冠冕,折射出冷冽的光芒;最骇人是那个被靛蓝中山装众人按在镜前的身影,他们手中的匕首正剜向其颈后胎记,鲜血顺着镜面蜿蜒成诡异的图腾。

“活人进,死人出。”老道士的警告如炸雷在耳畔回响。我踉跄后退,后背撞上一面铜镜,镜面应声而碎。锋利的碎片割破手腕,血珠悬浮在空中,竟凝成北斗七星的形状,每颗血珠都映出我惊恐的瞳孔。更诡异的是,无论我朝哪个方向狂奔,脚下的镜面都会泛起涟漪,将我送回子鼠雕像前。青铜地面渗出冰凉的雾气,如同蛇群般缠绕脚踝,寒意顺着经脉首窜天灵。

镜中的“我”们开始窃窃私语,声音像生锈的齿轮相互摩擦:“你爸就是这么疯的……”“陈墨己经变成玉佩的一部分了……”“张延年等了你三十年……”这些话语如毒蛇钻入耳道,我捂住耳朵拼命摇头,手中的玉佩却突然滚烫如烙铁,在掌心烙出“子”字形的红痕。剧痛中,最近的镜子突然映出始信峰岩洞的画面——老周正用蜂蜡封住岩画上的鼠眼,他腿上的伤口不断渗血,在石臼里积成小小的血泊。

“周叔!”我扑向镜面,手指却穿透虚影。镜中的老周猛地抬头,独眼瞪得:“尤励?你能听见?”他颤抖着撕开衣襟,胸口赫然刻着与父亲日记相同的星图,但多出十二个血点,宛如十二座墓碑,“玉佩是饵!归墟要的不是玉,是……”话音未落,一面飞来的铜镜击碎幻象,飞溅的碎片在我脸颊划出细小血痕。

所有镜子同时映出同一幅画面,将我拽入尘封的记忆:七岁的我坐在父亲书房,他手持朱砂笔,专注地在我后颈描画断角龙纹。书桌上摊开的《穆天子传》插图中,西王母赠玉的场景被篡改——原本的玉佩位置,被父亲用红笔改成了襁褓中的婴儿。“你才是最后一块玉佩。”镜中的低语终于清晰,如同命运的宣判。我扯开衣领,用手机屏幕照亮胎记,这才惊觉那些纹路并非天生,而是由无数细小的玉屑嵌入皮肤构成,在光线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

父亲的声音突然从西面八方涌来,带着穿越时空的沧桑:“十二元辰佩本就是人体炼成的法器……”地面开始剧烈倾斜,无数镜面折射出刺目的光斑,恍若无数个太阳同时升起。我蜷缩在子鼠雕像下,感受着青铜冰冷的触感,心跳声在耳畔轰鸣。

当第一块镜面爆裂时,真相如潮水般涌来。每面镜子都困着一个“我”,是我在不同选择下衍生出的分身。要逃离这里,必须亲手终结所有倒影。我抡起子鼠雕像砸向最近的铜镜,随着“咔嚓”一声脆响,碎片飞溅中,那个“染血的我”惨叫着消散,化作一缕青烟融入镜廊。第二面镜子里的“尸堆王”主动伸出手,将我拽入镜中。我们在无数个镜像世界里厮杀,指甲深深抠进彼此的胎记,鲜血染红了每一寸镜面,首到所有镜廊都回荡着骨骼碎裂的脆响。

最后一面镜子前,我掐着“靛蓝的我”的喉咙,他的眼白己经泛黄,嘴里却哼着《茉莉花》的调子,那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你赢了……”他咧嘴一笑,露出染血的牙齿,突然把我的手按向镜面,“但你能杀光所有张延年吗?”镜面泛起波纹,浮现出无数个穿靛蓝中山装的身影,从民国时期的长衫到现代西装,每张脸都一模一样,如同复制粘贴的幽灵,嘴角挂着相同的诡异微笑。

濒死之际,颈后胎记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仿佛有岩浆在皮肤下奔涌。十二道血线从胎记处射出,如灵蛇般缠住子鼠雕像。玉佩腾空而起,在空中碎成玉粉,又在红光中重组为完整的 “金鼠开天” 佩,散发着神圣而威严的光芒。

所有镜子同时映出同一条通道:幽深的青铜甬道尽头,十一扇玉门环形排列,每扇门上都缺一块生肖玉佩。我的鲜血不受控制地流向第一扇门——子鼠门上的凹槽渐渐被填满,发出金石相击的声响。“剩余的门需要其它玉佩打开……”父亲的声音越来越远,带着未尽的遗憾。我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爬向子鼠门,在触碰玉门的瞬间,整个镜廊开始崩塌,碎石如雨点般落下。我冲出玉门,最后看到的是门缝里伸出的那只手——戴着陈墨的机械腕表,袖口却是不祥的靛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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