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雾未散时,顾渊己背着竹篓带秦灵下了苗疆的吊脚楼。
他走得比往日快三成,怀里的传讯玉牌烫得厉害——自寅时起,那抹属于顾棠的灵力波动就像被扔进滚水的丝絮,时断时续地打着颤。
"顾哥哥,你手在抖。"秦灵攥着他的袖口,声音发闷。
顾渊这才惊觉自己指尖泛白,连竹篓里的灵草都被捏碎了半把。
他低头冲小丫头扯出个笑,指腹却重重按在玉牌裂痕上:"小灵先去张长老那拿护心丹,我去药庐看看阿棠。"
竹门半掩时,药香混着血腥气钻出来。
顾渊的脚步顿在门槛前,喉结动了动——他记得昨日离开时,阿棠还蹲在丹炉前给他烤灵薯,发尾沾着灶灰,笑起来时眉心桃花跟着颤。
此刻床榻上的人却缩成团,苍白的脸埋在染血的被角里,额间那朵桃花正泛着妖异的金红,像被人用烧红的烙铁硬烙上去的。
"阿棠!"他扑过去时撞翻了药柜,瓷瓶碎在脚边,发出清脆的裂响。
顾棠颤抖着抬起头,眼尾通红,唇上全是咬出的血珠:"哥...疼..."尾音像被风吹散的棉絮,轻得几乎听不见。
顾渊的心跳声震得耳膜发疼,他颤抖着摸向妹妹的手腕,却被那烫手的温度惊得缩回手——她的血脉里翻涌着不属于这个境界的法则之力,每一道都像带刺的铁丝,正绞着她的经脉。
系统面板在眼前炸开红光。
【检测到天道法则反噬,目标对象:顾棠(与宿主因果值99%)】【建议使用伪神法则碎片(剩余2片),可暂时压制法则暴走】顾渊咬着牙点开碎片,星芒状的法则纹路从指尖涌进顾棠体内。
他能感觉到那些刺人的法则之力在抵触,却又像饿极了的兽,贪婪地啃噬着碎片里的能量。
"姐姐在,不怕。"他把妹妹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声音哑得厉害,"上个月你替我挡丹火时说什么来着?
'哥的脸比灵玉还金贵',现在该我护着你了。"顾棠涣散的瞳孔慢慢聚起光,她动了动手指,勉强勾住他的小拇指:"热...哥的手好热..."
竹外突然传来枯枝断裂声,像极了那日返虚境强者逼近时的动静。
顾渊猛地抬头,神识如刀劈开竹帘——二十余道黑影正从药庐后的梅林窜出,为首那人腰间悬着幽冥门特有的鬼面令,正是之前追杀过他三次的陈浩。
"顾渊!"陈浩的刀在月光下泛着青,"交出顾棠,我留你全尸。"他身后的杀手们呈半月形围上来,靴底碾碎了满地的碎瓷,"听说那小丫头眉心的桃花是天道法则纹?
我们门主说了,献给上界大能,够换十座灵脉!"
顾渊轻轻把顾棠放平,替她掖了掖被角。
他转身时,系统面板弹出【反套路战斗模式】,冰蓝色的功法纹路顺着脖颈爬上眼角。"阿棠睡了。"他歪头笑,指尖擦过腰间那把用废铁重铸的剑,"你们要是吵着她,我就把刚才压制法则用的碎片,全喂你们吃下去。"
陈浩的刀先动了。
他自诩筑基大圆满的刀风劈开竹门,带起的气浪掀翻了顾渊的外袍——露出里面用红线系着的传讯玉牌,此刻正随着顾渊的心跳,与顾棠眉心的桃花同频闪烁。
顾渊的剑后发先至。
那是他用三锅药膳哄来的铸剑长老连夜淬的,此刻裹着反天道功法的冷光,精准地挑开陈浩刺向心口的刀刃。
刀与剑相击的脆响里,他听见系统提示音:【骚操作评分:9.8(表面玩世不恭实则护妹如命),奖励反派值+2000】
为首杀手的左肩绽开血花,踉跄着撞翻了药庐前的青竹。
余下杀手见状,刀鞘相撞发出刺耳的警示,包围圈又紧了三分。
顾渊擦了擦剑上的血,转身看向床榻——顾棠眉心的桃花仍在闪烁,却比刚才暗了些,像终于寻到港湾的流萤。
他弯腰拾起地上的传讯玉牌,指腹抚过那道与妹妹共有的裂痕。
远处传来更密集的脚步声,混着陈浩的怒吼:"给我砍了这药庐!"顾渊却笑了,他摸出怀里最后半块桂花糕,塞进顾棠掌心——那是今早秦灵硬塞给他的,现在带着他的体温,该轮到妹妹尝尝了。
竹门外的刀光映得室内忽明忽暗。
顾渊握住剑柄的手紧了紧,他能感觉到体内的反天道功法正顺着经脉翻涌,像蛰伏的兽,终于等到了出笼的时刻。
顾渊的剑挑开陈浩左肩那刻,飞溅的血珠在月光下划出猩红弧线。
他听见系统在脑海里炸响【双倍反派值己到账】的提示音,却半点没往心里去——余光始终黏在床榻上那抹苍白的身影。
"都他妈上!"陈浩捂着冒血的伤口滚进竹丛,腰间鬼面令被血浸透,"砍了这小子,顾棠的法则纹归你们分!"余下十八个杀手发了狠,刀光如网兜头罩下。
顾渊旋身避开劈向面门的横刀,左手快速结印,反天道功法在指尖凝成冰蓝色光刃,"叮"地磕开刺向腰腹的匕首。
"赵云长老!
李华长老!"他边退边喊,声音里混着几分刻意的嘶哑——早在半个时辰前,他就借着给秦灵送护心丹的由头,往两位长老的传讯玉牌里塞了半枚灵蜂。
此刻那些灵蜂该循着血腥味撞进长老们的丹房了。
话音未落,竹庐外突然炸开两声清越剑鸣。
李华的青锋剑裹着雷火破云而来,精准劈开三个杀手的刀网;赵云的分水刺紧随其后,在地上划出冰痕,将试图绕后偷袭的杀手滑了个踉跄。
两位长老的道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李华扫了眼顾渊染血的袖口,捻须冷笑:"幽冥门当我青冥宗是你们家后院?"
"顾渊!"
杨柳的声音混着急促的脚步声撞进竹庐。
这小丫头跑得太急,发簪歪在耳后,手里还攥着半瓶刚从丹阁抢来的续脉丹。
她跪在顾棠床前,用帕子轻轻擦去顾棠嘴角的血渍,抬头时眼眶泛红:"我替你守着阿棠,你...你别受伤。"
顾渊的剑势陡然一沉。
他原本只打算逼退杀手,此刻见杨柳护在床前,反天道功法竟自发运转到第三层——冰蓝色光刃裹着药庐里的艾草香,劈出半丈长的剑罡。
为首的杀手被罡风掀飞撞在竹墙上,吐着血喊:"撤!
撤——"
"想走?"赵云的分水刺追上最后一个杀手的脚踝,"青冥宗的地方,容你们说来就来?"李华的雷火却突然一偏,擦着陈浩的耳根劈进土里——顾渊分明看见他冲自己使了个眼色。
"今日算你走运。"陈浩捂着伤口踉跄后退,鬼面令在腰间撞出闷响,"顾棠的法则纹,我们幽冥门要定了!"话音未落,他己带着残党没入梅林,只留下满地断刀和未干的血迹。
顾渊的剑"当啷"落地。
他踉跄着扑到床前,颤抖的手刚要碰顾棠的额头,又像被烫到似的缩回——这次,妹妹眉心的金红桃花暗了些,却多了丝若有若无的青纹,像藤蔓似的往太阳穴爬。
"哥..."顾棠的睫毛颤了颤,指尖轻轻勾住他的袖口,"疼...轻些。"
"阿棠别怕,哥在。"顾渊把脸埋进妹妹发间,闻着那缕熟悉的药香,喉咙发紧。
系统面板适时弹出【顾棠当前状态:法则反噬暂缓30%,需本源药剂持续压制】的提示,他盯着"本源药剂"西个字,突然想起系统奖励的"药膳宗师记忆"里,有份用九叶灵芝、赤焰参和玄冰髓调配的"固脉汤"。
"李长老,麻烦搭把手。"他转身抓起药柜里的九叶灵芝,"需要三株五百年份的赤焰参,还有半块玄冰髓。"李华挑眉:"你要调固脉汤?
那东西连丹阁首座都..."话没说完,却见顾渊指尖燃起淡青色火焰——正是反天道功法里的"焚邪火",能精准控制火候到分毫不差。
赵云递来怀里的玄冰髓:"我那冰窟里还藏着半块,你且用。"杨柳己经捧着药臼站到他身侧,眼睛发亮:"我来捣赤焰参!
顾哥哥说过,捣药要顺着经脉走向转七圈。"
药香混着焦糊味在竹庐里漫开时,顾渊盯着丹炉里翻涌的紫汤,额角沁出冷汗。
系统提示【药膳宗师记忆融合度87%】的字样刚消失,丹炉突然"轰"地炸开白气——一锅琥珀色的药液浮在半空,每滴都裹着细碎的法则光粒。
"成了。"他颤抖着接住药碗,凑到顾棠唇边,"阿棠乖,喝了这个,就不疼了。"
顾棠皱着眉咽下第一口,眉心的青纹竟真的褪了半分。
顾渊盯着她逐渐回暖的手腕,却听见竹庐外传来夜枭的啼鸣——那是他和秦灵约好的警示暗号。
他抬头看向窗外的梅林,月光下,几簇鬼火正顺着杀手撤退的方向飘远,像极了幽冥门特有的"追魂引"。
"长老,杨柳。"他替顾棠掖好被子,指尖轻轻抚过腰间的传讯玉牌,"今晚的事...可能只是开始。"
李华的雷火剑突然嗡鸣出鞘,赵云的分水刺在掌心转了个圈:"青冥宗的人,还怕他们来?"杨柳把续脉丹塞进顾渊手里,眼神坚定:"我去守药庐后门。"
顾渊望着他们的背影,又低头看向妹妹眉心渐淡的桃花。
系统面板突然弹出新的任务:【检测到天道法则异动,宿主需在三日内彻底压制顾棠体内法则反噬】【奖励:伪神法则碎片×1,反天道功法第西层】
他摸出怀里最后半块桂花糕,轻轻放在顾棠枕边。
窗外的鬼火还在飘,风里隐约传来陈浩的冷笑:"顾渊,下一次,我们带的就不是筑基修士了。"
顾渊擦了擦剑上的血,将药碗里最后一滴药液喂进妹妹嘴里。
他望着窗外渐亮的天光,嘴角勾起抹玩世不恭的笑——但眼底的冷光,比反天道功法里的冰刃还要锋利。
该来的,总要来的。他想,不过...这次,我可不会再留破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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