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山旧是被冷醒的。
睁开眼睛一看，窗外一片白。
原来是下雪了。
冲窗户哈了口气，秋山旧在哈起雾的玻璃上画了只小猫，下一刻，猫脸上出现了一张带着黑色面罩的脸。
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到这是谁。
卡卡西把身上的雪拍掉，对她抬手打了个招呼便从屋檐跳了下去。
秋山旧知道这是叫自己下去开门的意思，匆匆披了一件厚外套便跑下楼去。
一开门便是一阵冷风呼进来，卡卡西很快地走进来关上门，身上带着属于雪的冷气。
秋山旧吸了吸鼻子，让他脱下外套裹上毯子。
“这么冷的天，你怎么来了？”将他推至沙发上，秋山旧又跑去拿烧水壶烧热水。
“不用这么麻烦。”看着她小小的身影忙这忙那，卡卡西心软软的：“我就是来看看你，一会就走了。”
“来看我哪需要这么大费周章，就不能等雪停了再来吗。”
将热水摆到卡卡西面前——是的，她还是懒得找茶叶——秋山旧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待会雪停了还要去训练。
是的，就是对自己这么严格。
“这么早，是要出任务吗？”秋山旧歪头打量他垂着的脑袋：“还是说…做噩梦了？”
卡卡西伸手摸了摸有些烫手的杯子，抬眼瞧她，幽幽叹了口气。
他问：“能抱抱你吗。”
“不要。”秋山旧下意识就拒绝了：“你身上好冷。”
卡卡西看上去有些挫败地垂下眼眸，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但反正秋山旧是信了，带着愧疚挪到他身旁，张开了手臂。
卡卡西手臂一捞将她捞至怀中，同时裹紧了身上的毯子。
他说：“这样就不冷了。”
坐在他怀中，秋山旧将脑袋抵在他的胸口，笑道：“其实我还没洗脸。”
卡卡西垂眸看着她的头顶，伸手抚上她的后脑勺将她摁至怀中。
“唔……”这下她的脸是真严丝合缝地贴上卡卡西的胸膛，闷声抗议道：“禁止虐待儿童！”
她说话时吐出的温热气息仿佛穿透了卡卡西的单衣，灼烧着他的心口。
卡卡西松开手，缓缓弯下腰，将下巴枕在秋山旧小小的肩膀上。
他的头发蹭的秋山旧痒痒的，偏头看着卡卡西乱翘的头发，秋山旧猜测他是刚醒没来得及打理。
伸手去按下一撮不安分的毛，秋山旧轻轻开口问：“怎么了，卡卡西？”
“啊。”
卡卡西蹭了蹭她的脑袋，这才道明原因：“旧。”
“我梦到你被砸到底下那天了。”
“……”
秋山旧小心翼翼地想去看卡卡西的神情，却被一只手盖住眼睛。
“好不真切…现在的一切。”
“有时候我会在想，现在你是真的回来了吗，还是说只是我患上了臆想症。”
秋山旧抬手抚上卡卡西盖住自己眼睛的手背：“卡卡西？”
“旧。”
卡卡西叹了一口气，又凑近了几分，两人呼吸交融在一起：“你变得好小，就好像大家都在长大，就只有你停留在了以前。”
秋山旧感受到卡卡西的呼吸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慢慢拉下他覆在自己眼睛上的手，对上他那只露出的黑色眼眸——那里盛满了悲戚。
“卡卡西。”她轻声唤道，小手捧住他的脸颊：“你看，我是真实的。”
她捏了捏他的脸：“有温度，会呼吸，还会骂你笨蛋。”
“笨蛋卡卡西。”
卡卡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像是冬蝶抖落翅膀上的雪。他握住她的手，将脸更深地埋进她小小的掌心：“我知道...只是有时候...”
有时候，还是忍不住地乱想。
窗外，雪花无声地飘落，在玻璃上积起一层薄薄的霜花。
屋内，水壶发出轻微的嗡鸣，热气在杯口盘旋上升。
秋山旧突然挣扎着从他怀里站起来，光着脚丫啪嗒啪嗒跑到窗边。
她用力推开窗户，冷风夹杂着雪花瞬间灌了进来。
“旧！”卡卡西惊呼一声，连忙抓起毯子追过去。
“伸手！”秋山旧回头冲他喊道，小小的身影几乎要被风雪淹没。
卡卡西不明所以地伸出手，一片雪花轻轻落在他的掌心，冰凉的温度让他下意识想要握拳，却被秋山旧按住了手腕。
“看。”她指着那片渐渐融化的雪花：“它会化，会带给你‘冷’的触觉，是真实的。”她又指向自己冻得通红的脸颊，将手搭在卡卡西的掌心：“我也是。”
我也是，是真实存在的。
那些带给你或轻快或沉重的回忆，连带着承载一切感情的躯体，一并地回到了你的身边。
卡卡西怔怔地看着掌心属于秋山旧的手，感受着雪花在两人掌心融化带来潮湿的触感，突然一把将秋山旧连同毯子一起裹进怀里，迅速关上了窗户。
他的心跳得很快，隔着衣物清晰地传递到秋山旧的后背。
“笨蛋。”他的声音闷闷的：“会感冒的。”
秋山旧在他怀里转了个身，仰头看着他：“那现在相信我是真的了吗？”
卡卡西没有回答，只是将下巴轻轻搁在她的发顶。
许久，他低声道：“我只是...害怕再次失去你。”
这句话像一块石头，沉甸甸地坠入秋山旧的心湖。
她感觉卡卡西还未长大，依旧是那个会羞愧地将脸埋进围巾的小少年。
“卡卡西，”她揪了揪他的衣领，示意他低头：“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当卡卡西弯下腰时，秋山旧突然支起身体，用脑袋重重撞了一下他的额头。
‘咚’的一声闷响，两人同时‘嗷’地叫了出来。
“疼吗？”秋山旧揉着发红的额头，抬起眼睛看他。
卡卡西也捂着额头，哭笑不得：“疼...”
“那就记住这个感觉，”秋山旧凶巴巴地说：“下次再怀疑我是幻觉，我就用苦无戳你！”
卡卡西看着她炸毛的样子，突然笑出了声。他将秋山旧放在沙发上蹲下身，平视着气鼓鼓的女孩：“我记住了，秋山老师。”
什么奇怪的称呼……秋山老师什么的。
嘿嘿。
窗外的雪还是没停，但有缕阳光穿透云层，首首地照在窗沿。
卡卡西伸手拂去秋山旧发梢沾着的雪花，轻声道：“雪停后去训练吗？我陪你。”
“嗯？”秋山旧歪头：“不用出任务吗？”
“不用。”
卡卡西指腹蹭了蹭她的脸：“至少今天，一整天。”
秋山旧一挑眉，笑道：“今天陪我练到太阳下山！”
卡卡西看着她闪闪发亮的眼睛，笑眯了眼。
“嗯，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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