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行。”
林舟嘴角勾了勾。
“天热，吃点凉瓜，清火。”
赵启航看着他，也咧嘴笑了。
下一秒，他笑容收了些，眉头拧了起来。
“对了，林舟。”
“李明博那小子……”
赵启航顿了顿。
“他怎么说转班就能转？”
“他成绩，好像是排第三吧吗？就这么轻松调走了？”
林舟语气平淡：“王老师同意了。”
“王老师？”赵启航挠了挠后脑勺，“一班的班主任，是姓王？”
林舟点了下头。
他把上午李明博在班会上那通自以为是的发言，捡着重点，不加情绪地复述了一遍。
至于自己如何反驳的，一个字没提。
赵启航听得眼睛越瞪越大，嘴巴下意识地张开。
好半天，他才“嘶”地倒抽一口凉气。
“我靠……真有这种脑回路的奇葩？”
赵启航随即开始连珠炮似的批判，词儿一套接一套，义愤填膺。
林舟看着他激动的样子，唇角无声地扬了一下。
等赵启航气呼呼骂完，喝水的间隙。
林舟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点了点，发出笃笃的轻响。
“他能转班，柳老师那边肯定也乐意接收。”
赵启航眉头依旧紧锁：“柳老师是我们2班班主任，她是出了名的看重成绩……”
“但李明博那德行，就算成绩还行，弄到班里也是个定时炸弹吧？”
林舟笑了笑。
“所以啊，这事儿，恐怕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些声音。
“你想想，王老师能做到1班的班主任，能力比柳老师强吧？”
“她能让李明博这种明显跟班级氛围格格不入，还公然挑衅大部分同学的人继续待在1班？”
赵启航愣了一下，若有所思。
林舟继续道：“李明博想走，王老师巴不得。但她能白白放走一个成绩还算过得去的学生，让一班凭空少个人？”
“我们一班空出来的名额，肯定是要补的。”
“而柳老师，想要李明博这个‘高分’，总得拿出点诚意。”
赵启航猛地抬头看向林舟。
“你的意思是……我是那个‘诚意’？”
林舟微微颔首，语气带着几分笃定。
“八九不离十。”
“柳芬老师出了名的唯成绩论，想提升班级平均分，自然想要李明博。”
“王老师呢，也不是省油的灯。她放走一个刺头，肯定要换个顺眼的，而且成绩不能差的。”
“你在二班，中考成绩排第一吧？”
林舟看着赵启航，眼中带着笑意。
“所以，你不是平白无故被调上来的。”
“你是王老师亲自跟柳老师‘换’来的。”
“至少证明，在王老师眼里，你比李明博有价值多了。”
赵启航张了张嘴，脸上的愤怒和疑惑渐渐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取代。
有恍然，也有一丝……被认可的意外。
他扶了扶眼镜，低声道：“原来是这样……”
林舟拍了拍他的肩膀。
“行了，别想那么多了。”
“以后，咱们一个宿舍的，就是自己人。”
楼下，陈阳那标志性的大嗓门隐隐约约传来。
林舟站起身。
“他们应该快回来了。”
“我们先把桌子拼一下吧。”
他弯腰，将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啪”地一声合上，利落地塞回拉杆箱，金属拉链“唰——”地一声拉严实。
赵启航立刻打住话头，视线在林舟那个鼓囊囊的拉杆箱上停顿了零点几秒，随即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移开。
他记得二班班主任柳芬三令五申，军训期间严禁一切电子产品，手机都不行。
不过，林舟毕竟不是普通学生……
他明智地当没看见，把疑问压回了肚子里。
他手脚麻利地弯腰，将堆在另一张书桌上的纸箱“吭哧”一声搬到了地上，腾出空位。
两人没费多少工夫，就把三张书桌拼凑到了一起。
凳子也被“刺啦——刺啦——”地拉了过来，围成一圈。
赵启航很自然地拿起桌上的几个空水杯，走到宿舍角落的水龙头下，哗哗冲洗干净。
再用暖瓶里的热水烫了一遍，甩干了水珠，依次摆在拼好的桌面上。
林舟从裤兜里摸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轻点，屏幕幽幽亮起。
12:42。
他眉梢极轻微地挑了一下。
时间，确实有点紧了。
刚把一切收拾妥当，陈阳那雷鸣般的嗓门己经震到了303宿舍门口。
“舟哥！我们回来了！我快饿死了！”
宿舍门“吱呀”一声被猛地拽开。
陈阳一马当先，孙浩、张强、吴斌几个提着大大小小的塑料袋，呼啦啦全挤了进来。
六个菜，用透明餐盒装着，热气混着饭菜香扑面而来。
一次性碗筷“哗啦”一声全倒在了桌子中央。
“这位是？”陈阳放下手里的东西，一眼就锁定了站在一旁的赵启航，上下打量着。
赵启航脸上带着点儿刚来不久的拘谨，主动伸出手：“赵启航，刚从二班搬过来的。”
“我，陈阳！”陈阳大大咧咧地一巴掌拍在自己胸脯上。
“孙浩。”孙浩言简意赅。
“张强。”张强沉稳地点头。
“吴斌。”吴斌声音小了点，但还是清晰报上名。
宿舍几人轮流跟新室友打了个照面。
林舟伸手，在赵启航肩上不轻不重地按了按。
“都坐，别站着了，饿一上午了。阳子，开整！”
“好嘞！”
两瓶大号的冰镇可乐，“呲——”的一声，被陈阳麻利地启开，白色的气泡争先恐后地往外冒。
一人一杯，倒满。
林舟端起自己的那杯。
“来，先走一个。”
“以后，一个坑里的兄弟了。”
众人纷纷举杯，杯子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干杯！”
确实都饿狠了，一时间筷子与餐盒的碰撞声此起彼伏，没人多说话，都埋头苦吃。
扒拉完一碗米饭，林舟瞥了眼手机屏幕。
12:50。
他放下手中的一次性筷子，筷子头在餐盒边沿轻轻磕了磕，发出“叩”的一声轻响。
“对了，下午开学典礼，我做为新生代表，得上去讲两句。”
陈阳嘴里塞得鼓鼓囊囊，闻言差点没把饭喷出来，他脖子猛地一扬，狠狠灌下一大口可乐，“嗝”的一声打出来。
“啥玩意儿？新生代表发言？舟哥？我他妈怎么一点儿信儿都没听着！”他眼睛瞪得溜圆，满脸不可思议。
林舟把上午王玲找他谈话，以及夏沐颜主动把发言机会让出来的事儿，三两句带过。
“王老师让我当班长，夏沐颜是学习委员。”他顺口补充了一句。
陈阳闻言，眼睛瞬间就亮了，手里的筷子“啪”地往桌上一扔，开始起哄：“哟呵！班长大人！来来来，现在就给兄弟们讲两句！让哥几个先过过耳瘾！”
孙浩他们也跟着瞎乐，嗷嗷叫唤。
林舟抬手，掌心向下压了压，示意他们打住。
“行了啊，少贫。等会儿典礼上，有的是机会让你们听个够。”
陈阳却不依不饶，身子往前凑了凑，挤眉弄眼：“就两句！提前给兄弟们透个底儿，预演预演嘛！”
林舟扫了眼咋咋呼呼的陈阳几人，慢条斯理地说：“以后班里的事儿，还得仰仗哥几个多出出力，多担待担待。”
孙浩、张强、吴斌三人对视一眼，都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没了啊？”
见林舟说完就低头继续夹菜，陈阳撇了撇嘴，没再继续闹腾，重新拿起筷子扒饭，嘴里小声嘟囔：“知道了知道了，班长大人吩咐，小的们敢不从命？”
林舟没搭理他的胡搅蛮缠，目光转向一旁安静吃饭的赵启航，嘴角噙着一丝浅淡的笑意。
“启航，你努努力，下个月月考，争取考到一班来。到时候，咱们兄弟几个在一块儿，也有个照应。”
赵启航则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用力地“嗯！”了一声。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不过，舟哥你这又是打球又是唱歌，现在还当班长，忙得过来？”
陈阳一听，立马来劲了，筷子又放下了：“哎，启航，你这话问到点子上了！舟哥这精力，啧啧，一般人真比不了！你还不知道吧……”
吴斌也小声插话，带着点崇拜：“启航哥，舟哥打球也超厉害的……”
一时间，宿舍里你一言我一语，气氛彻底活泛起来。
赵启航也放开了不少，很快就和陈阳他们闹到一块儿，时不时还能接住陈阳抛过来的话头，甚至反将一军，引得众人一阵哄笑。
都是半大小子，火力壮，吃饭跟打仗似的，风卷残云。
也就一顿饭的工夫。
桌上的六个餐盒基本都见了底，只剩下些汤汤水水。
一次性碗筷被麻利地收拾干净，重新装回塑料袋，桌子用抹布擦了两遍。
收拾完毕。
林舟看着他们一个个吃饱喝足，脸上还泛着点油光，精神头却一个比一个足。
他再次掏出手机，屏幕亮起。
13:20。
时间不早了。
“走了，出发，去大礼堂。”
林舟站起身，丢下这句话，便率先迈步朝宿舍门口走去。
陈阳他们几个没有任何迟疑，“呼啦”一下全站了起来，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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