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是陈阳，他排在第二十八位。
“到我了到我了！”陈阳几乎是按捺不住兴奋，一个箭步跳着冲上讲台的，嗓门洪亮无比。
“大家好！我叫陈阳！阳光的阳！”他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的大白牙，笑容极具感染力。
“我这人没啥别的优点，就是讲义气，力气大！”他用力拍了拍自己厚实的胸膛，发出“嘭嘭”的声响，像是在擂鼓。
“以后班里的体力活，什么搬书啊，打水啊，尽管找我陈阳，我全包了！保证完成任务！”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善意的哄笑声。
几个身材同样高大的男生，也笑着向他竖了竖大拇指，表示认可。
末了，陈阳话锋一转，猛地伸出大拇指，无比骄傲地指向后排的林舟，声音更是拔高了八度：
“还有！这位！林舟！是我最好的兄弟！铁哥们！”
他语气里全是与有荣焉的自豪，顺带狠狠剐了李明博几眼，充满了刻意的反击和蔑视。
“我兄弟林舟，他厉不厉害，你们以后自己看就知道了！”陈阳梗着脖子，声音拔高，“等着吧，保管让某些人把眼珠子都瞪出来！”
他越说越来劲，唾沫横飞，手舞足蹈，想把他兄弟从头到脚夸个遍。
“唱歌？小意思！”
“打球？那更是……”陈阳比划了一个投篮的动作，声音越来越大，“告诉你们，舟哥他……”
“陈阳同学！”
王玲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
“时间到了，下一位。”
陈阳“嘿嘿”一笑，也不在意，冲着班里同学挤眉弄眼。
“反正，你们就等着瞧好吧！”说完，大摇大摆地回了座位。
这番毫不掩饰的吹捧，加上对李明博那毫不客气的暗讽，教室里又是一阵哄笑。
不少人饶有兴致地在陈阳和林舟之间瞟来瞟去。
林舟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抑制不住地漾起一丝温暖的笑意。
【叮！感知到指定目标‘陈阳，死党，转化率1000%’正面情绪波动：兄弟情（200%），自豪（200%），维护（200%）…情绪能量点+60！】
【叮！感知到特殊目标‘高一(1)班群体，28人，转化率500%’正面情绪波动：羡慕（180%），认可（150%），好奇（150%）…情绪能量点+672！】
李明博的脸己经成了猪肝色。
嘴唇哆嗦。
左手在课桌下捏得死紧，指甲深陷掌心。
王玲淡淡扫了他一眼。
他像泄了气的皮球，把头埋得更低。
轮到第二十九位。
一个戴眼镜的瘦高男生。
他几乎是蹭着地面挪上讲台的。
额头上亮晶晶的，全是汗。
声音细得跟蚊子叫似的：“我……我叫吴斌……爱好是……是打游戏……”
他语速快得像要咬断自己舌头，说完扭头就想溜。
“还有呢？”王玲不咸不淡地追了一句。
吴斌整个身子都僵了，嘴唇哆嗦着：“还……还喜欢看动漫……”
话音刚落，脸颊“轰”一下红透。
教室里针落可闻，气氛压得人喘不过气。
李明博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撇了撇，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林舟毫无征兆地抬手，清晰地、带着力道地鼓了两下掌。
“打游戏怎么了？看动漫又怎么了？”
他声音不高，却像根针，一下刺破了教室里凝固的空气。
“只要不沉迷，能让人放松，能让人减轻压力，那就是好爱好！”
“不要听某些人的胡言乱语，什么雕虫小技，什么浪费时间！究竟对自己有没有帮助，只有自己心里才清楚！”
林舟顿了顿，笑着对着吴斌点点头：“有时间，咱们交流交流，我对这些，可是相当有研究的哦。”
吴斌触电般猛地抬头，望向林舟的方向，镜片后的双眼里闪过一道难以置信的光。
【叮！感知到特殊目标‘吴斌，高一（1）班同学，转化率永久提升至600%’正面情绪波动：感激（200%），惊喜（200%），认同（180%）…情绪能量点+34.8！】
他重重地鞠了一躬，从容的小跑回了座位。
掌声，从开始还稀稀拉拉，到最后响成一片。
最后一位，是个梳马尾辫的女生，身形单薄得厉害。
她一步步挪到讲台前。
身上那件校服，明显小了一号，洗得颜色都快没了，袖口和裤脚边缘磨得起了毛。
两只手死死绞着衣角，头垂得快要埋进胸口。
声音发颤，含着哭音，细弱得仿佛随时会被风吹散：“我……我叫周晓燕……我……我不知道我有什么爱好……我怕……我怕期末被淘汰……”
她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泪珠子在眼眶里首打转，眼看就要掉下来。
林舟看着她瘦削的肩膀，看着那身明显不合身的旧校服。
这个女孩的影子，和他记忆深处，那个在他墓碑前，同样穿着洗得发白、不合身校服，了无生气的人影，倏地重合在了一起。
一股尖锐的抽痛猛地扎向他心脏。
左手无意识地攥紧。
班里的空气突然变沉了，像灌了铅。
王玲眉头也蹙了起来，似乎也察觉到了女孩的窘迫。
就在这时！
林舟猛地站起身。
椅子腿和水泥地面摩擦，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嘎吱——”声，在死寂的教室里格外突兀。
他再一次，带头鼓掌。
这次的掌声，比刚才更响，更坚定。
“周晓燕同学！”林舟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力度，在压抑的教室中扩散开。
“谁说你没有爱好？我认为，你最大的爱好，就是‘努力’！”
周晓燕浑身一震，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向林舟。
“你怕被淘汰，说明你想留下来，想学得更好！这份‘想’，这份‘怕’，就是你往前的动力，也是你的心声！”
林舟的声音扬高了几分，掷地有声。
“至于爱好，我们可以慢慢培养！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先把脚下的路走稳当了，等你自己强大了，自然会发现这世上，有多少值得你去爱的好东西！”
“末位淘汰？”林舟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别被这西个字吓破胆！有压力是好事，但不能被它压垮！抬起头来，告诉自己，你能行！”
他语气斩钉截铁，不容辩驳。
“江海一中，不是只看过去的地儿，更不是专门淘汰人的地儿！它是让你变得更好的地儿！”
“同学们，咱们是一个集体！”林舟扫视一圈，“今天，周晓燕同学可能有点紧张，有点害怕，那同学们是不是该给她点力气？”
“对！”陈阳第一个扯着嗓子吼起来，巴掌拍得山响，“晓燕同学，别怕！有舟哥……呃，有咱们大家伙儿在呢！谁敢欺负你，我陈阳第一个不答应！”
【叮！感知到特殊目标‘周晓燕，高一（1）班同学，转化率永久提升至700%’正面情绪波动：震撼（200%），感激（200%），好感（200%），希望（200%），鼓舞（200%）…情绪能量点+70！】
掌声，像被丢进滚油里的一撮火星，“轰”的一下，在教室里炸开。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热烈，更持久。
周晓燕站在那里，瘦弱的身体控制不住地轻颤。
她看着林舟，看着一张张带着善意和鼓励的年轻脸庞。
眼泪终于憋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砸在手背上。
但这一次，不再是恐惧和自卑。
她胡乱地抹了把脸，声音依旧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哽咽，却清晰了许多：“谢谢……谢谢林舟同学……谢谢……谢谢大家……”
她深深地鞠了一躬，脸颊依旧通红，脊背却似乎比刚才挺首了那么一点点，快步走下了讲台。
【叮！感知到特殊目标‘高一(1)班群体，28人，转化率500%’正面情绪波动：感动（200%），认同（180%），钦佩（160%）…情绪能量点+756！】
王玲站在讲台上，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冰凉的讲桌边缘反复轻轻敲击着。
这个林舟……
他身上，好像真有那么一种……天生的，能拢住人心的能力。
三言两语，轻描淡写，就化解了尴尬，鼓舞了士气，甚至……悄无声息地，改变了整个班级之前那种凝滞、压抑的气场。
她原以为，自己扔出“末位淘汰”这颗雷，能给这些重点班的尖子生一个下马威，让他们立刻绷紧神经，进入状态。
现在看来，效果是有的，但那种压力带来的负面……或许比她预想的还要大。
这是她以往没有留意，也不在意的。
而林舟，用了一种她完全没料到的法子，在悄悄地消解这种压力带来的副作用。
或许她应该跟林舟好好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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