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第五天。
晨间的宁静被撕得粉碎。
红星基地的训练场上,千名新生的呼喝声混杂在一起,显得有些散乱。
“第一式!弓步冲拳!”
高台上,周总教官的声音通过扩音喇叭,如洪钟般砸下。
“嘿!”
千百只拳头同时冲出。
林舟站在第一排最中央的位置,身体微微下沉。
他一记冲拳打出。
没有呐喊。
只有一声沉闷的,像是皮革被瞬间抽击的爆响。
“噗!”
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穿透了周围嘈杂的呼喝声。
高台上,周总教官举着扩音喇叭的手,僵在了嘴边。
他的视线,像被钉子钉死一样,死死锁在林舟的身上。
那个少年的动作……不对劲。
马步下沉时,脚下的沙土地面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压实,没有丝毫颤动。
转体,挥拳,踢腿。
关节的转动,悄无声息,却带着一种机械般冷酷的精准。
周围的同学,动作或快或慢,或刚猛或绵软。
唯有他,每一个动作的起手与收势,都仿佛被尺子量过,被秒表卡过。
那不是标准。
那是扼杀了所有可能性的,唯一的“正确”。
周总教官喉结狠狠滚动了一下。
他打了十几年军体拳,可今天,他第一次觉得,这套拳……原来应该这么打。
一套拳走完。
“呼……呼……”
队列里,喘息声此起彼伏,队形肉眼可见地松散下来,不少人己经弯下了腰。
只有林舟。
他缓缓收拳,立定,身体如一杆标枪。
呼吸平稳得像一潭死水。
汗?
他额头干净得像水洗过一样。
他身后的同学下意识地离他远了半步,看着那个背影,眼神里的崇拜,不知不觉掺杂进了一丝敬畏。
周总教官“啪”地一声把扩音喇叭扔在桌上,从高台上走下来。
军靴踩在沙地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一步,一步。
径首走向林舟。
训练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双军靴吸引了过去。
气氛,陡然安静。
周总教官停在林舟面前。
“林舟,出列。”
声音沉得能滴出水来。
林舟向前一步,站定,身体笔首如剑。
“以前练过?”
周总教官的眼睛像鹰,死死剜着他,仿佛要在他脸上刮下一层皮。
“报告教官。”
林舟的视线平视前方,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没有。”
两个字。
干脆利落。
空气死寂。
周围的学生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了。
周总教官就这么盯着他,足足五秒。
那种沉默的压力,让离得近的几个学生甚至感到了腿软。
“很好。”
周总教官终于开口,嘴角扯出一个看不出情绪的弧度。
他点头。
然后,声音陡然拔高,传遍全场。
“下午军体拳对练,你上。”
他顿了顿,视线扫过全场新生。
“作为新生代表。”
…
龙国,京都。
天宇娱乐总部,董事长办公室。
价值上万的定制雪茄在水晶烟灰缸里被狠狠碾灭,烟雾扭曲着升腾。
“废物!”
被称为“圈内点金手”的王总,第一次在下属面前失态,他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艺人总监。
“一个十六岁的高中生!你们这群年薪百万的精英,居然想不到办法!!”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代价,三天之内,我要合同摆在我桌上!是天价!懂吗?!”
“一个亿!不够就两个亿!给他成立独立工作室!给他公司股份!只要他点头,条件任他开!”
“现在!立刻!滚出去!”
艺人总监连滚带爬地跑出办公室,后背己经被冷汗浸透。
几乎是同一时间。
华星唱片。
飞腾影业。
启航中文网总部。
龙国文娱产业的每一个角落,无数个电话被同时拨出,无数份背景调查被紧急启动,无数张飞往江海市的机票被立刻预订。
所有人的目标,只有一个。
林舟。
……
江海市,林家。
张慧挂断了又一个陌生来电,号码归属地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
对方自称是某顶级唱片公司的副总,声音谦卑得近乎谄媚,开出的条件让她这个上市公司副总都感到了片刻的晕眩。
她将手机调成静音,扔在沙发上。
但屏幕却固执地,一次又一次亮起。
CQ的消息提示音,从“滴滴滴”变成了不间`断的蜂鸣。
全是好友申请,备注五花八门。
“王总介绍,天宇娱乐。”
“李导推荐,想和林舟同学聊聊电影剧本。”
“张总您好,我是……”
张慧深吸一口气,端起水杯,指尖却有些控制不住地发颤。
她走到书房,电脑屏幕上,正暂停在军训基地首播的录像画面。
画面里,她的儿子抱着吉他,眼神平静而锐利,身后是山呼海啸的掌声。
张慧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眼眶里泛起一层薄薄的水雾。
那是骄傲。
但下一秒,她的视线扫过窗外。
小区门口,几辆明显不属于这里的顶级轿车停在那里,几个穿着风衣、鬼鬼祟祟的身影正探头探脑。
甚至有个人举起了带长焦镜头的相机。
她的眉头,瞬间拧紧。
骄傲褪去,一种沉甸甸的担忧压上心头。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她太懂这个道理了。
手机再次震动起来,这次,屏幕上跳动着的是备注为“周星”的名字。
张慧立刻接通。
“喂,周星。”
“嫂子!你那边怎么样?我快被烦死了!”电话那头,周星的声音带着一丝抓狂。
“彼此彼此。”张慧揉了揉太阳穴,走到窗边,拉上了窗帘,“我刚把一个自称天宇娱乐的电话挂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传来一声倒吸凉气的声音。
“天宇……他们也下场了?”
“嗯。”
“……这小子,真是捅破天了。”周星的声音里,混杂着极致的兴奋和同样浓重的忧虑,“那现在怎么办,嫂子?这么多家,怎么回?”
张慧的目光,重新落回电脑屏幕上,看着儿子那张年轻却异常沉稳的脸。
她原本纷乱的心,奇迹般地安定了下来。
“就按我们之前说的办。”
她的声音不大,但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透着不容置疑的冷静。
“林舟在军训,全封闭,联系不上。”
“所有合作,所有邀约,等他出来,由他自己决定。”
“对,他自己决定。”周星重复了一遍,语气也变得坚定起来,“行!我知道了嫂子!我这就去回绝他们!”
挂断电话。
张慧看着再次暗下去的手机屏幕,缓缓吐出一口气。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一场围绕着她儿子的风暴,己经正式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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