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未名城天色阴沉，街巷间仍透着几分夜雨未散的湿气。
晋坤与汉明一早便出了门，调查未名城内大小工坊的情况。他们并未携随从，换了便装，瞧着像是普通行商打探消息，显得颇为低调。
两人走遍了几处名声较响的冶坊与铁铺，所见所闻，皆是相似答复：
“城中铸造所用，多为常见的铁，偶有精铁。至于百炼铁，那可是军用之铁，不流转于市，怎么可能弄来。”
“我这炉火虽旺，工艺却无法精进，兵器堪堪可用，上不得强度。”
“要说北黎那边的货，确实硬气，不知他们是怎么炼的。”
每家工坊皆无百炼铁踪迹，所用工艺，也与未名地下坊完全不同，差距大得让人心惊。晋坤越看越蹙眉，心中隐隐不安。
“这城里的冶炼铸造工艺，真是一言难尽…”汉明翻看刚完工的短刀，低声道。
晋坤手里掂着一块未打磨的铁胚，冷冷道：“不光是工艺差，且无人舍得花本钱去购入好的原料。”
二人正探讨着城中工坊的查探结果，忽然之间，一人身穿深灰短袍，头戴斗笠，从晋坤身旁擦肩而过。
那人行走极稳，步履之间，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轻盈。晋坤只觉胸口一窒，眼角微微抽动，身上横练绷紧，汗毛竖起，如临大敌。
那似曾相识的阴郁功法气息！
晋坤不由瞳孔骤缩。
——何五契！
“是他！”晋坤心中一凛，轻轻地拉住汉明，低声说道，“别乱动，别张望，跟上。”
汉明一愣，随即醒悟，顺着晋坤目光，也发现了何五契。二人便假意漫无目的游走，悄然尾随其后。
那人穿街过巷，一路向城郊方向行去。途中从未回头，但行进路线却极其复杂，仿佛刻意避人耳目。
首到出了未名城北门，那人方才驻足。荒野之下，残云低垂。
只见他缓缓摘下斗笠，露出一张冷漠的面孔，正是何五契。
“早就知道你们跟着了。”他冷声开口，语气中没有一丝波澜，“二位有何贵干？”
晋坤汉明见跟踪失败，略有尴尬地笑了笑。
汉明挑眉示意，小声道：“你倒是说些什么，不要让他起疑…”
晋坤心领神会，踏前一步，嘴角微扬：“久闻何统领大名，晚辈晋坤，对前辈的功法十分感兴趣。今日见前辈单独行于街上，以为无事务在身，便跟来想过过招，不知意下如何？”
何五契侧首看了他一眼，语气平淡：“我今日不是来与人切磋的，恕不奉陪。”
汉明也走了过来，拱手笑道：“何统领，晚辈们并无恶意，只是听闻前辈身上那功法，实在不同寻常，引人好奇。”
“好奇心，往往惹祸。”何五契神情不动，空气一滞，杀意微现。
晋坤顿时收了笑意，身子下意识后移一步：“好……前辈既然不愿，我等也不便强求。今日属实冒昧，告辞。”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阵阵车马声响，一支商队浩浩荡荡而来，车上皆是南北通用货物。
商队最前，一名披甲护卫高声吆喝：“未名城联盟商队，北路通行，闲人避让！”
“是他们。”汉明低声道，“上次在宴席上来联盟的三家之一。”
晋坤目光一沉，只见那商队身边，竟己配有未名守备押送，装备精良，身形矫健。
“这么快就护卫上了？”他低声咬牙，“我们晋家商队至今还在组建护卫，因山贼横行而举步维艰，那些人却己借势而起……”
“看来，这商号联盟，扩张真是相当迅速。”汉明附耳，“那巨老东西不简单啊。”
前方未名守备见到何五契，立刻下马行礼：“何统领，您怎么来了？”
何五契淡淡点头，语气从容道：“来接应商队，顺道看看北门路况。”
守备不疑有他，答道：“路上清净，安排妥当。”
“好。”何五契说完便侧身而立，让商队通过。
晋坤与汉明退至道旁，一言不发，目送那队商旅渐行渐远。
风过旷野，卷起一地尘沙。何五契对着晋坤汉明，面无表情说道：“二位也见了，何某有守备事务在身，某要再跟着在下，告辞。”
二人目送何五契越走越远。
‘还是太嫩了…’
第71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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