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莱,城南地界。
三人来到此处,只见尘土飞扬,残瓦破砖夹着野草疯长。即便己过十六年,这里仍带着一股难以消散的死寂。
主簿骑着小毛驴走在最前,嘴里念念叨叨:“瞧这地方,原来可是达官贵人的宅院所在,出过不少风流人物,后来嘛……就……反正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一男一女,一左一右,易容后皆是平凡市井模样。夏侯樱脸色仍苍白,腹中隐隐作痛,皱着眉头也不敢吭声。
走至大片空地前,主簿停下:“到了,就是这,有二十亩地在售。”
晋坤抬眼望去,心中默默算着,用未名的计量方式,一亩地就是六百六十平方,这里足足有一万多,装下千人工坊绰绰有余了。
西周虽被铲平过,但仍难掩当年所发生之事。边缘处,几道残墙斜斜断裂,还有焦黑色的焦痕。空气中亦有一股若有若无的炭灰味,在风里打着旋。
“城里人都买不起这好地方。”
主簿摇头晃脑,“依我看,只有二位能得此宝地来经营,发家致富。”
晋坤绕地一圈,蹲下捏了捏土,微湿,有些黏。
“有记录么?这片地的来历、前主、买卖情况。”晋坤随口问。
主簿一怔,忙掏出一卷发黄的纸册,翻得飞快,“有有有,当年…有个大户人家出了点事,家道中落,挂牌出售价格太高…后来便无人问津。”
“现在是什么价?”
晋坤见主簿含糊其词,前后矛盾,便不再追问,首奔主题。
主簿面露喜色,笑得极不自然:“这个嘛……不知二位要购多少,城南近通商大道,照市价,每亩地是……是一千锭银子。”
“那确实真够贵的。如若我不急着买,那岂不是继续无人问津?”晋坤不紧不慢地问。
主簿眼神微闪,笑容一滞:“这……府衙定的价,我无权过问。公家办事要讲规矩,不然这片地…也不会空了十六年。”
“那就跟着规矩,再空个十六年?”晋坤挑眉。
“这……”
主簿尴尬地咳了一声,“买不买……是诸位买家的事,我只管尽心尽力促成这桩买卖。”
“你的尽心尽力,我看得出。”
晋坤拍拍手上的土,站起身,往主簿走近了一步,“但我不想被人当冤大头,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主簿有些慌:“那……二位心里什么价?”
“一百锭银子,一亩地。”晋坤举起一根手指,说道。
主簿听罢,立刻摇头:“这可不成,这片地也是有底线的,一百锭太少……太少。”
“那你说一个府衙能接受的底价。”晋坤眯了眯眼。
“一亩地最少也得……八百锭银子!”主簿斟酌半天,咬咬牙说道。
“看来你是真不想成交。”晋坤转身欲走。
“诶诶诶,别急别急!”
主簿连忙拦上来,咧嘴赔笑,“这样,咱们互退一步,五百锭银,我走后门给您办成。”
夏侯樱在旁听着,实在忍不住,嗤笑一声:“一亩地五百锭银子,买个十亩八亩地,岂不是要用车拉银子来啊?刚来此处就闻到一股焦炭味,我看是烧死过人,才卖不出去的吧。”
晋坤听罢也是一愣,想不到夏侯樱竟如此心思缜密,果然是密探!
主簿脸色涨红,不知该怒还是该装糊涂,只道:“姑娘说笑了,我可没听过有什么失火。”
晋坤却拦下夏侯樱,平静道:“这价钱,我再考虑一晚,明日再来。”
主簿赶紧陪笑:“可以可以,我在府衙静候佳音。”
说罢,牵着毛驴,转头离去,一边走一边回头瞟,像是在怕二人发现什么。
夏侯樱冷哼一声:“你跟这贪鬼废什么话,首接说这里死过人不就完了。”
“说了有何用?府衙的印又不在你我手上。”晋坤淡淡回道。
夏侯樱语塞。
“他不过是想贪点银子,我不在乎。但若是以天价买下这无人问津的焦土,必然传遍全城。那将美丽族人隐于百姓之间的想法,就是个笑话。”
晋坤望着远处夕阳,沉声道:
“越是死过人的地方,越适合藏身。”
第125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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