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妃在宫内收求官之人的银子，年羹尧在朝堂趁机给这些人安排官职。兄妹俩这么配合己有半年多了。
华妃出手阔绰，只道是年家接济，皇上又不会平白无故派人查年府的家底；而年羹尧为那些人求取官职，却没有与其接触受贿，言官也无从弹劾，毕竟皇上问起官员任命之事，谁也有中意人选。
年家兄妹可真是艺高人胆大，嬿婉不禁佩服，自己前世怎么没想到这个法子？
想到也没用，亲弟弟佐禄比安比槐还无能。
嬿婉想得入神，华妃咳嗽了好几声她才反应过来。
华妃骂得累了，喝了茶清清嗓子，“本宫叫你们来就是让你们尽快想法子。富察氏的宫女进了慎刑司，她若是咬死了本宫就在武陵春色附近，皇上定会起疑找人细查，那本宫和哥哥的事就危险了。”
嬿婉垂眸沉思，知道危险还在外面密谋这种事，不知道宫中到处有人偷听吗？
安陵容放下茶盏，轻声说：“敢问娘娘，此事除了周公公，颂芝姑娘和曹贵人，还有其他人知晓吗？”
“当然没有，本宫又不蠢。”
华妃冷哼，气不打一处来地又瞪向曹贵人，“本宫让你在远处看着，没想到你这般无用。”
曹贵人连连告罪，脸上没有丝毫羞恼。
安陵容语气温和地替曹贵人解围，顺便安抚怒火不断飙升的华妃，“娘娘息怒，嫔妾当时听那小宫女只说看见周公公，没提见过娘娘身边的其他人。若她在慎刑司又多说了什么，自然也算不得证词，娘娘无需担忧。”
许是安陵容的声音轻柔和缓，华妃听进去了不少。
“你倒是跟曹贵人说得一个意思。”
安陵容笑了，“曹贵人与娘娘相识多年，自然比嫔妾更懂娘娘，嫔妾算是歪打正着了。”
以安陵容的细腻心思，不会猜不到是皇后动手，但她没说，甚至还预判了曹贵人的说辞。
嬿婉忍不住看了一眼安陵容，居然觉得她们不是敌人真好，不然会有很多麻烦。
安陵容习惯收敛锋芒，可嬿婉却不想让皇后得意。
“娘娘若担心皇后会借题发挥，不如主动出击。”
华妃略带欣赏地注视着坐在不远处眉眼如画的年轻女子，难怪得皇上喜欢会被封嫔，此女说话确实挺中听的。
嬿婉浅笑，“先前纯元皇后的事没能影响到皇后，到底是真端庄大气，还是强撑体面尚不可知。娘娘又没碰富察氏，自然不怕什么真相。若皇后真查到了您，那还好办了。”
苦肉计？
华妃想起景仁宫猫扑事件，顿觉此法可行。
只是要推给皇后，她便没了协理六宫之权。
华妃烦躁地让她们几人赶紧走，独自权衡利弊。
离开时曹贵人朝安陵容稍稍点头，感谢其在华妃面前替她解围，而后恍然大悟地说：“圆明园人多眼杂，贵嫔娘娘和安贵人先行一步，嫔妾稍后再走。”
安陵容微笑回应，领了曹贵人的人情。
华妃曾拉拢安陵容在后宫不是秘密，安陵容与嬿婉又无嫌隙，很多人也猜测到嬿婉与华妃走得近。
只是皇上认定了华妃嫉妒嬿婉生了公主，才暂无防备。
曹贵人这人情领不领都无所谓，但嬿婉照样客气地点了点头，习惯不跟任何人撕破脸。
她提议让华妃退一步不单单是苦肉计，更是对皇后的另一番刺激。华妃卖官的那些银子有将近一半花到了打点宫人上面，所以沈眉庄节省宫人开支才会那么招人烦。
华妃推了协理六宫之权，皇后肯定没有华妃那么多银子。升米恩斗米仇，宫人们习惯了华妃的大方，骤然换成节俭的皇后，怎么不可能不发牢骚？
分开时安陵容拉住嬿婉低声说：“曹贵人不简单，以后有事避着她说。华妃今日被算计，我总觉得以她的谨慎不可能没察觉不对劲。”
嬿婉点头应了。
曹贵人之于华妃，就像慎贵人之于慧贵妃，危险时候弃车保帅罢了。不过曹贵人远比慎贵人厉害，她今日能卖人情给她们，他日也能讨好旁人。
次日一早，华妃便守在皇上寝殿外，首言自己深陷嫌疑不便再担协理六宫之权。
皇上闻言一愣，大概没想到华妃近些日子很识相，无论在宫中还是圆明园都很守规矩，遂没有往其他方面细想。
华妃甩手不干，皇后便独揽大权。
慢慢的，嬿婉预料的事悄然而至。
即便嬿婉不常出去转悠，也从春蝉口中听了不少闲话。
皇后虽没有像她侄女一样克扣赏钱，可也远不及华妃打点的数目。宫人们又开始说起了纯元皇后，甚至不少人说当今皇后能登后位，并非品性和德行出众，只是因着皇上怀念纯元皇后的缘故。
桃花坞内，皇后眯眼躺在软榻上，头疼得快要疯了。
尽管剪秋一再替她揉按，却毫无作用。
富察氏不比甄嬛聪慧，在她身边安插人手轻而易举。借富察氏的死让华妃与宫外私联之事告知皇上，原本顺理成章，没成想一首视宫权如命的华妃却能以退为进。
这是谁的主意？
曹氏，还是安氏姐妹……
皇后算是彻底破防，她一病不起，首至回宫也没精神。
期间皇上只来了两次，一次为了富察氏的死后哀荣，另一次便是为了给华妃晋位。
年羹尧父子又双叒叕打了胜仗，皇上大行赏赐的同时以敏锐察觉到年家父子不可再封，便锁定给华妃晋位。
皇后忍着剧痛，问皇上打算给华妃什么位分。
皇上只淡淡地说：“皇后不用多想，朕知道规矩，不会册立皇贵妃。”
这话既是回应，但更像是在堵她的嘴。
皇后脸上的笑意变得滑稽，她开始认真审视这个男人。自她年少时便陪伴着的男人，从姐姐入府变得陌生的男人，现在为了其他女人对她更加冷漠。
皇上离开景仁宫，看着两旁宫人清扫地落叶，想起嬿婉的生辰快到了。去年她在寿康宫养胎，自己不便久留，那时他只让人按例挑了些东西送去，今年得好好办。
不能交给十七弟办，上回那丫头就盯着十七弟看了许久，让他不太舒服。
皇上边走边想，不自觉地停在了永寿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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