嬿婉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让人都候在殿外。
“谁说我只是吓她？我本就是要给她教训的。”
安陵容歪头不理解，富察氏损坏御赐之物确实有罪，可嬿婉带着物件儿招摇过市一样惹人疑心。
对付一个富察贵人而己，用不着这样。
嬿婉无所谓地笑了笑，提起另一件事，“我听皇上提起，那时父亲入狱，华妃和莞贵人都替他求过情。莞贵人位分不高应该暂时没有拉拢之心，多半是讨好皇上之余结个善缘。但华妃就不一样了。”
安陵容收敛了笑意，她没想到嬿婉竟忽然提到这件事。
前些日子华妃的确派人找上了她，话里话外提醒她不要屈居人下，还说可以助她得宠。
回来后安陵容就洗了澡，她实在被欢宜香熏得头闷。
她不想依附华妃，可也不敢首接拒绝。
华妃当时意味深长地告诉她，安大人这次运气好，碰上了她兄长执掌的西北军。若是下次没这么好运又该如何啊？
明晃晃的威胁，华妃确实有这底气。
“华妃想拉拢咱们，更想抚养这个孩子。”
安陵容首接点明要害，她不懂这跟整治富察氏有何关系。
嬿婉见她疑惑，转而解释道：“华妃要想拉拢咱们，总不能光靠几句话吧。有人用富察贵人逼姐姐与我离心，现在华妃想要我们投靠，也得先处置了富察贵人啊。”
今日是皇后和华妃忌惮她，可不是嬿婉要求她们庇护。
嬿婉身子不便，稍坐一会儿便回到寿康宫。
巳时皇上照例来向太后请安，来偏殿时刚好赶上午膳，便和嬿婉一起用了。竹息安排得宫人谨慎干练，任何对母体胎儿有损的膳食一律撤下，并上报给太后，为此太后还问责了御膳房的人。
美人在侧，皇上心情愉悦，胃口大开。
午膳过后，嬿婉便被拉着坐在炕榻上，男人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不等皇上问起近况，嬿婉便抢了先。
“皇上，嫔妾知道错了。”
皇上挑眉，眼中的诧异一扫而过，打趣道：“朕就知道不能指望你沉稳娴静，说吧，错在哪儿了？”
嬿婉仰头，双手环上男人的脖颈，语气轻柔，“您那日特地赏赐嫔妾的青瓷花瓶雅致纯净，嫔妾稀罕极了，就想着带给姐姐看看，结果被人摔碎了。”
皇上想起那青瓷色泽通透典雅，为文人雅士品茗首选，偏偏这丫头说青瓷配红梅才最好看。
“损坏御赐物件，确实该罚。等生下孩子，朕定会好好给你个教训，让你知道该如何对待朕送的东西。”
皇上享受着女子的婉转求饶，心软软。
回养心殿前，皇上吩咐苏培盛去找人问问这件事，别传到有心人耳中借机小题大做对付那丫头。
不到一个时辰，苏培盛便带回了查到的消息。
“回皇上，嫣贵人确实带着东西去了延禧宫。当时嫣贵人急着见安贵人不在场，富察贵人以为那东西是内务府送来的，便要了去，这一来一回的就摔了。”
不用细问，皇上便明白富察贵人仗着出身欺凌安贵人，恐怕平日里抢安贵人东西的事儿也都做惯了。
嬿婉胆子小，肯定不会大张旗鼓地带着御赐之物招摇。
皇上沉默，随手指了钟粹宫让富察氏挪过去，顺带还让敬事房撤下她的绿头牌。
小夏子来延禧宫传旨时，富察贵人眉眼憔悴，显然一晚上没睡好觉。
她自负出身高，入宫便是贵人，自信只要侍寝很快便会封嫔。可一年过去，甄嬛，安嬿婉，安陵容都成贵人了，她却还是贵人。
延禧宫虽属东六宫，好得离景仁宫近。钟粹宫不仅离养心殿更远，离景仁宫也不近。
皇上许久不翻她的牌子，她就去找皇后求助。
她们都是满军旗，皇后肯定会帮她的。
景仁宫内，剪秋好不容易送走哭诉的富察贵人，回来见娘娘撑着额头微眯着眼，便知道娘娘又头疼了。
“奴婢把话都说了，富察贵人扬言要给嫣贵人好看瞧呢。”
皇后轻哼，这样蠢笨之人竟能被选入宫，富察氏就没旁人了吗？倒不如安贵人好啊，荣辱不惊，被欺负成那样也没去寿康宫告状，这样沉得住心性的人不多见。
若能为自己所用，该多好啊！
皇后缓缓睁开眼，吩咐剪秋叫来宝鹊。
富察贵人被撤去绿头牌的事很快传入华妃耳中，华妃着人稍一打听便知其中细节，更不用说富察贵人一脸委屈地找皇后哭诉了。
富察氏那副三句不离满军旗出身的模样实在可恨，尤其对方竟当众投靠皇后，那还得了。
华妃久掌宫务，又出手阔绰，东西六宫不少宫人为她所用。她将钟粹宫的宫人换了一波她的眼线。不仅如此，富察贵人以前嫔位的份例也被降了下来，甚至还收到翊坤宫送来的女德女训。
富察贵人被人盯着日日抄写女德女训，满心复仇大计无法实现，独自的钟粹宫阴暗爬行。
两日后，嬿婉收到了华妃遣人送来的一尊青花釉里红松竹梅纹瓶，青红相间，刚中带柔。
皇上一来便瞧见了，他知道华妃最近很得意，可从翊坤宫出来的东西实在不适合摆在遇喜之人的屋内。
思及此，他便让人撤下归了小库房。
嬿婉见状噗嗤笑出声来，“皇上这么紧张，是怕嫔妾又拿去给姐姐看吗？一次教训就够了，嫔妾绝不会再犯。”
“你鬼精得很，知道朕好说话。”
皇上搂过她，语气宠溺温柔。华妃送来此物意在拉拢，不知嬿婉会不会替她美言。说起来曾经在潜邸时，世兰也跟如今的嬿婉很像，只是后来生了变故。
皇上不主动提华妃，嬿婉更不会。
前世经验告诉她，轻易投靠别人只会一无所有。
嬿婉提那日端着青瓷花瓶的宫人为掌事太监，又着人给了内务府姓章的小太监银票。她身边可靠的人不多，即便赏赐大方也花不了多少。
天气慢慢变冷，内务府早早送来了炭火和冬衣。
华妃再没有给嬿婉送过东西，她正眼巴巴地盯着碎玉轩。
沈眉庄被降位禁足，莞贵人独木难支，推荐同住的淳常在方佳氏上位。方佳氏率真可爱，一度成为新宠。请安时更是口口声声念叨着“莞姐姐”，好像跟莞贵人亲姐妹似的。
皇后欣慰地笑了，“你们姐妹情深，本宫看着高兴。若大家都像莞贵人与淳常在，嫣贵人和安贵人一样和睦，皇上定会龙颜大悦。”
嬿婉眼角扫过安陵容，对方不知低头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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