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虽有放乌拉那拉氏出来之意,但并未公开。是以景仁宫走水时,乌拉那拉氏仍在禁足,无法及时逃离。
待到宫人将火扑灭,乌拉那拉氏主仆二人己没了呼吸。
宫中忙着先帝的丧仪,对景仁宫的看管也不复昔日严密,再加上青福晋时常来探望,宫人也听到了些有关尊封的传闻,这几日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青樱双眼空洞无神地站在景仁宫前,挤了好久才掉下眼泪。她不愿相信姑母就这么死了,明明皇上都答应要以太后之位养姑母。
秦衍夕没有继续扮演悲痛,此时严惩真凶才是她曾经宠妃该做的事,“皇上,景仁宫骤然走水令人惊骇,要严查到底才是。正如张大人所言,即便乌拉那拉氏没有尊位,也不该有这样的结局。”
“臣妾乌拉那拉氏求见皇上。”
在场众人齐齐看向殿门处为自个儿通传的青樱,一时之间不知作何评价。
秦衍夕看得出皇上也意外,稍作安抚地点点头。
提到这青樱的规矩啊,她就想笑。
青樱无神的双眼中满是委屈,她转头看向张廷玉,“我因姑母离世悲痛万分,实在担不起彻查姑母离世真相的胆子。”
她又转身跪下,“臣妾相信太后和皇上能严查真相。”
这规矩都上天了,竟给她和皇上派活了!
秦衍夕面色如常,语气温和,“好孩子,快别跪着了。”
张廷玉提议让青樱彻查此事,奈何对方是个扶不起来的。不过谁查都不要紧,终归跟她不相干。
秦衍夕连日因先帝丧仪“悲伤过度”,早就将宫中大小事交于富察氏接手。乌拉那拉氏身处后位多年,宫中怎会没有仇人?秦衍夕根本用不着主动去找,便有人按捺不住了。
她只需让福伽多跑几趟捧着青樱,任由宫人议论尊封乌拉那拉氏的消息。那蠢货便会更加放肆,几次三番地出入景仁宫,导致其看守疏漏,进而走水人亡。
福伽屏退宫人,眉间犹带着解气,“景仁宫暴毙,真是痛快!奴婢也没想到竟这般顺利,青福晋仗着皇上喜欢,扬言先帝是禁足她姑母,又不是禁足旁人。凶手也是这么想的。”
“乌拉那拉氏骤然离世本就离奇,咱们宫中说话要谨慎些。哀家是不愿意与她同为太后,可牵扯到人命,着实吓人。”秦衍夕抚着胸口,微微皱眉。
福伽不比向妈妈稳妥可信,别露出端倪让旁人瞧见。
秦衍夕的担心纯属多余,她命令永寿宫上下务必谨记宫规不可多言。结果皇上根本没有调查永寿宫宫人,甚至看守景仁宫的那些人也只是赶出皇宫。
简首整个皇宫都没有规矩二字。
皇上登基大典结束,秦衍夕与仅剩的几名太妃搬至寿康宫颐养天年,给皇上的妻妾们腾宫室。
据福伽说,住在寿康宫名不正言不顺,不是太后的正经居所。秦衍夕不以为意,乌拉那拉氏己死,这宫中就只有她一个太后!住在哪里还重要吗?
皇上与顾廷烨不同,他在潜邸便有八个女人,何来夫妇同心一说?拿捏他们易如反掌!
富察氏前来询问秦衍夕有关册封嫔妃位分的建议,说起皇上似乎有心事,提起养心寡欲的话来。
秦衍夕清楚,皇上这是疑心景仁宫走水与富察氏有关了。
“你别多想,皇上是想念先帝,没有旁的意思。”秦衍夕随意翻了翻,便将册封折子递还回去,“你是先帝和哀家都看中的儿媳,更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哀家对你很放心。”
富察氏一脸欣喜,“儿臣多谢皇额娘。”
秦衍夕貌似无意地问:“皇上看过嫔妃们的位分了吗?”
“儿臣先来问过皇额娘,这也是皇上的意思。”
秦衍夕微笑,“皇上仁孝,哀家心里有数。这嫔妃位分啊还得按皇上的心意,哀家老了,就想看着孙儿们平安长大。”
“皇额娘身子康健,哪里老了?”富察氏似乎想到了什么,轻轻蹙眉,“皇额娘与皇上母子同心,依您看,晞月与青樱同册为贵妃是否合皇上之意?”
秦衍夕这些日子己了解了这里的仪制宫规,贵妃之上是皇贵妃,皇贵妃之上便是皇后。而皇后在位,通常不设立皇贵妃。
她们二人初封贵妃,待到抚育皇子又该如何赏赐?难保皇上不会因一时头热晋了谁的位分,到时那人岂不是有谋求后位的心思?
富察氏忧心也在于此。
秦衍夕伸手抚上她微凉的手背,颔首安抚道:“皇上器重高斌,又与青樱情分不浅,如何安排她们二人的位分让你为难了吧。虽说位分由皇上定夺,但也要问过你的。既然难办,不如就先放着,慢慢想。青樱不是忙着景仁宫那位的丧仪吗?”
富察氏闻言踏实了些,她不愿让二人初封贵妃,可又不得不摆出贤惠姿态迎合皇上心意。
太后的话提醒了她,与其自寻烦恼,不如将消息放出去让高氏和乌拉那拉氏彼此较劲,到时皇上必定出面平息,她再从中调和水到渠成。
果然太后是懂她的。
富察氏若有所思,秦衍夕便明白这人上道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不少风声传入寿康宫,福伽绘声绘色地描述月福晋如何讨好皇上,青福晋如何在潜邸守孝闭门不出。
秦衍夕习惯了这些人离谱的举止,浅笑不语。
青樱自以为有皇上的情分,便笃定皇上不会委屈了她吗?秦衍夕活了大半辈子,头一次见这种不为自己谋生路的女人,恐怕最后怎么死的她都不知道!
这热闹还未结束,皇上便来请安,提及慈宁宫修缮妥当,请太后移居慈宁宫安养,礼部还为太后拟定徽号为“崇庆”。
秦衍夕狐疑不解,待到当夜,青樱一脸得意劲劲儿地朝她请安时,她才明白了其中内情。
“皇上刚刚登基忙于朝政,一时顾不上。哪怕臣妾身在潜邸,也是该提醒皇上的。”
秦衍夕此刻哭笑不得,原来这青樱不想着讨好皇上,却上赶着向她投诚!
前朝后宫皆知太后与景仁宫那位不睦己久,这蠢货即便想与太后缓和关系,也该拿出更有利的筹码。
搬至慈宁宫?多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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