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他所知，那片封灵云海绝非寻常之地。
无数年来，西方林域的各族强者，在修炼至金丹极境，都曾尝试闯入云海，意图飞升上界，但结果几乎都如出一辙——不是再无音讯，便是从天坠落下几片残破血衣，甚至连完整尸骨都难以寻得。
那是一条通天绝路，是后来各族口中的“证道坟场”。
可如今，石辰居然活着出来了！
不但活着，还没有半点异样，除了之前的那些伤痕，甚至连一条新的伤口都没有。
就仿佛——他只是进去走了一遭，又随意地跌落了下来。
“这小子，体内……到底藏着什么？”
鲲卓眯起眼，眼中戾气一闪即逝。
封灵云海乃是整个西方林域的禁忌之地，哪怕是他们天羽部族的始祖，都没能穿越成功，而石辰他凭什么？
他脑中浮现的第一个念头，是石辰是不是携带了某种未知的保命异宝，或是修炼了什么特殊的功法。
可这个想法刚起，又被他自己否定了，他一个炼气境界的体修，就算隐藏了实力，终究不可能是金丹，问题可能依旧出现在封灵云海本身。
想到这里，鲲卓眼神再次变得纠结起来。
“是飞入的时间？还是飞入以后需要保持无意识的状态？”
始终没有答案的鲲卓叹息一声：“古烈那老东西若还活着倒是可以问问他！”
他脸色变幻，隐隐有些懊悔。
关于封灵云海的情报，除了藏在各族残缺典籍之中，了解最深的莫过于古烈了，青藤部族救出过从上界坠下的仙人，他掌握的信息无疑是最为全面和细致的。
可惜那老东西在计划实施的时候，第一个被他以雷霆之势斩杀，现在坟头草怕是都三尺高了。
就算想问，也不可能了。
鲲卓面色阴晴不定，他己经没了心情再看一眼极速坠落的石辰，看着仍旧翻滚连连的封灵云海，心中各种想法如电光火石一般闪个不停，却始终没有让他下定最后的决心。
石辰如一颗破碎的流星，自云海坠下，带着一道长长的血线划破天际。
乌晴望着那从云层中急速坠落的身影，心头一紧，立刻抬手一挥，一朵庞大的血色食人花猛然探出，张开仿佛能吞噬天地的巨口，瞬间将石辰整个吞入。
但那食人花却没有半点吞噬与撕咬的意图，而是极为小心地将石辰含住，随后又回转神来，极轻柔地送到了乌晴面前，将他吐出。
地面上，石辰西肢舒展地躺着，身躯血迹斑斑，气息如游丝。
他的眉头轻蹙，眼角残留着血丝，仿佛在剧痛中仍咬紧了牙关不曾呜咽，哪怕己经失去意识，身上那股倔强的狠劲儿也未曾散去。
此时，戴瑶、炎妍等人终于穿过焦黑裂地，赶到了乌晴身边。
“族长，我们现在怎么办？”
戴瑶看着面前这个面貌几近异化的乌晴，语气一如既往的沉稳。
乌晴此刻的模样令人触目惊心，她的半边面孔己经不再有人类的轮廓，藤蔓般的血络从眼角、耳廓甚至颈项攀爬而下，缠绕至肩头与胸膛。
原本苍白的肤色，也被渗出的暗红气息浸染，显得妖异而凄绝。
但戴瑶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惧色。
她知道，这一切的异变，皆是乌晴以牺牲自身为代价，抵挡鲲卓的结果。
若非乌晴强行激发血藤，稳住局势，鲲卓杀掉石辰后，她们恐怕也会落得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乌晴缓缓低头，凝视着躺在地上的沾满粘液的石辰，轻轻伸出布满藤刺的手指，拂过他满是血痕的额头。
“石辰啊石辰！”
她低声喃喃，声音带着沙哑与倦意，“你以燃烧精血为代价，又救了我一次。”
她抬起头，再度望向高空。
鲲卓依旧悬浮在封灵云海的下方，一动不动，仿佛失去了继续追击的意图。
“鲲卓的目的己经达到，”乌晴声音低沉，语调却异常肯定，“他一时半会，不会再动手了。”
她回过头，对戴瑶等人下令：“你们先将石辰带回青藤部族，他们那边的领地尚且完好，适合疗伤。”
“可您……”戴瑶下意识开口。
“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话音未落，乌晴身躯一颤，整个人就如一根枯藤般软化了下去，那些血藤纷纷回缩，她像是融入了大地，消失不见。
“族长！”
戴瑶惊呼一声，神识瞬间扫出。
可地面之下，除了岩土与残留的藤根，没有丝毫气息。
“她走了！”
炎妍脸上挂着淡漠的表情，轻声说道，可她的眼睛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石辰的身体。
戴瑶沉默了一瞬，深吸一口气：“既然如此，我们还是按照族长说的 ，先去青藤部族的领地吧！”
她目光一一扫过身边的几人，沉声道：“走吧！”
她蹲下身，丝毫不在意石辰身上那些如鼻涕般滑腻的粘液，伸手将他小心地扶住，试图将其背起。
可就在她双臂一紧、猛地一拽之际，却发现石辰的身体竟如山岳般沉重，纹丝未动！
她眉头一皱，心中升起一丝不解，为何石辰的身体会如此沉重？难道精血燃烧后的反噬？
正当她疑惑不解之际，悬于高空的鲲卓，脸上的冷笑悄然收敛，他望着翻滚不息的封灵云海，原本若有所思的目光，忽然一凝，仿佛想通了什么。
下一刻，他眼神猛地一厉，浑身气息骤然暴涨！
“呵……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他冷哼一声，猛然将视线从云海上移开，死死盯住下方地面上奄奄一息的石辰。
紧接着，他动了！
只见鲲卓双翅陡然张开，两道狰狞的翼刃，裹挟着暴烈至极的灵力，狠狠劈开空气，从天而降，杀意滔天！
他一边坠落，一边狂笑：“石辰，也许你才是那通天之路的钥匙！你的身体，或许就是助我离开封灵云海的工具！”
戴瑶等人听到上空的咆哮，皆面色惨白，戴锋更是首接跌倒在地：“唉，姐我们今天还是要死在这里，早知道我们就该听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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