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一段陈年恩怨,朱守谦黑化的原因

字体:     护眼 关灯

第213章 一段陈年恩怨,朱守谦黑化的原因

 

“哦?”

听崔海这样说,胡翊也很好奇,当初不过随口说了个点子,崔海他们还真就去摸到鱼了。

胡翊饶有兴趣问道:

“过程如何?”

崔海笑着,心说这姐夫真是个奇人,一般别人听说这种事,都是只问收获,不问过程。

他倒反着来。

“姐夫出的这主意极好,说来也是撞上了,咱们的弟兄夜里刚去蹲守,便撞见几个作黑衣打扮的人潜入坟墓,行鬼祟之事。

他们走后,咱们的人刨开了他们遮盖住的坟窟窿,底下尽都是黄澄澄的金子!”

崔海显得无比激动道:

“这两日间,蹲了六处乱葬坟,挖出一千多两黄金,三万多两白银,还有几件翡翠玉器、字画,价值也都不菲。”

崔海说到此处,便将统计的账目双手呈递过来。

“姐夫请过目。”

“不必了。”

胡翊笑着道:

“义弟,劳你直接交给太子吧,连带那些挖出来的银子一起。”

崔海点头笑着,姐夫这是要把功劳都给自己啊。

这样的好事,他自然是欢喜的很,反正这一声声“姐夫”也叫了几年了,也知道这位姐夫的脾性。

他便也不多说什么了。

“好姐夫,那小弟就不推辞了。”

胡翊笑着道:

“原本也不想你跟我客气。”

他倒是转念一想,又问崔海道:

“深夜身着黑衣进乱葬坟埋银子的人,这定然难是什么好人,你们有没有顺着这条线查下去?”

“姐夫说的是,这不正准备回来禀告太子和您,由你们定夺吗?”

胡翊便又给他出了个馊主意:

“你倒可以将京畿附近二百里内的所有钱庄,尽数暗中探查一番。

几千两、几万两银子的运作,这也不是小数目,尤其是那千两黄金,一时想要凑齐也不容易呢。

若能查到源头,就先不要打草惊蛇,你们要一直盯着这个链条,先不要掐灭,反正是不法的钱财,能吃多少就吃多少,先把他们当成个送财童子,不断从他们嘴里夺食。

等到他们察觉异样,不再往咱们嘴里送银子了,你再去查证抓人,做到利益最大化。”

崔海心道一声,这姐夫看着正经,坏点子着实不少。

不过这倒好玩了,立即便欣然答应下来。

胡翊给他出这个馊主意,其目的主要是争夺银子的归属权问题。

查出的几万两银子也不是小数目,这已是大明岁入的几百分之一了。

若是直接查证办案,这笔钱自然是按脏银处置,封入府库,要想动用就麻烦了,要经过重重手续。

但若是悄无声息的收了,直接送到朱标那里去,这就是一笔活钱。

如今大明既然缺钱,动用国库钱财,超过500两银子便需要朝堂上商议,属实麻烦。

此事朱元璋也吐槽过多次了。

这也算是胡翊为皇帝和太子想辙吧。

倒是白日间,大哥提起了堆肥之事,胡翊近来忙的焦头烂额,根本没时间顾及。

今日崔海在,他便找这位义弟询问一下情况,毕竟钱策革新一事受阻,就是这段时间的事。

崔海带着手下暗桩下去为皇帝办事,应当来说,会有可能接触到与之相关的事。

胡翊便当着他的面,提起了堆肥:

“当初以太子名义刊印过一册书,名叫《济民救急杂书》,你还记得吗?”

“记得,这书我家中还有一本呢,姐夫找人编纂的书,通俗易懂,解决了家中许多问题,用的还挺顺手的。”

胡翊便问他道:

“那你对于这本书的观感如何呢?”

他展开细问道:

“比如这书中内容,是否便于传播?是否有文字过于晦涩难懂的情况发生?或是什么错处?”

崔海当即便道:

“姐夫说笑了,错处不曾有。我记得书里的文字都是大白话,其中还有几首专门编出来、通俗易懂的民谣。

姐夫当时不是说,要广为流传到民间去,就要让那些孩子们唱得,乞丐们唱得,要朗朗上口才能利于流传吗?”

胡翊点点头。

杂书中的每一篇,他后来在增印的时候,都又加入了更加通俗易懂的顺口溜版本,方便流传。

既然崔海并不觉得这杂书晦涩,传播应当是没有问题的。

那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白日之时,胡翊和大哥胡显都想到了,可能是杂书到了当地官员的手上这一环,出了问题。

但驸马府有陛下的亲兵在,他不想大哥把这些话说的过于直接。

而且这其中的许多事,胡翊也没有想通。

官员反对的点又在哪里呢?

堆肥增产,官员若能坚持推行下去,这不就能带来更好的政绩。

你政绩有了,还担心不能升官吗?

也正是因为他百思不得其解,今夜在这麟趾斋里,才要与崔海一起商议思考一下。

果然,一个人没辙,两个人可能就把思路打开了。

崔海听说姐夫的这番问话后,心中立即便浮现出一个解释。

这姐夫毕竟不是外人,也就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崔海便将这种得罪人的官场暗规则,在这位姐夫的面前抖落了出来:

“姐夫,您清楚咱们大明如今的税策吗?”

胡翊点头道:

“以亩数算出总产量,按照总产量的三十分之一交税,是这样吧?”

“不错。”

崔海此时便道:

“当然,这只是笼统的个算法。

咱们大明若是细分之下,北方土地贫瘠,南方富庶,当然在这北方之地也有稍微富庶之处,便如陕西的关中一带、汉中一带,土壤都较为肥沃。

至于南方,像苏杭之地便是产粮之巨库,各种土地以此分等,按照等级定下了税基。”

崔海试着为胡翊举例子道:

“比如山西大同,我们这次去的地方,土地较为贫瘠,划为乙三等地,每亩的税基便是一百一十斤,即这一府所有的土地产粮,无论多少,均都以一亩产粮一百一十斤为基准,从中抽取三十分之一。”

他这样一说,胡翊就明白了。

这本来是户部的事,他也未在六部做过官,自然不懂得太多细致的划分。

说白了,各州府的土地评级都不同,评级越高,交税就越多。

评级越低,自然交税越低。

崔海又举了苏州府的例子:

“苏州府全是甲一等地,每亩按三百斤为基准交税,到了河南汴梁又不一样,大概是如此吧。”

他说到此处时,胡翊已然明白了些其中的道理。

便不等崔海继续往下解释,胡翊立即意会,然后反问道:

“照你这意思所说,这就是个税基的问题。

堆肥如今的增产,平均在二成以上,就按二成算,每亩地打一百斤粮食变成了一百二十斤,当地的税基自然就涨了,交税也要上浮,是这意思不是?”

崔海立即点头,开心地道:

“姐夫果然厉害,都没说完呢,您已然看出其中问题来了。”

简单来说,若某县土地都划归为乙三等,对应的亩产标准便为110斤。

该县的土地,不管贫瘠的坏地、的良田,均是按110斤税基交税。

在这个基础上,你的增产提高了二成,那税基也要相应的增加二成。

当地税基就从110斤变成132斤,需要缴纳的税粮就变多了。

崔海见姐夫已然明白其中的道理,便又展开说起了这一举措带来的许多实际变化。

“增产后要重新计算税基,若大明全境推行下去,那刚制出来的鱼鳞图册又要更改。

大明上下再来一遍更改,那花费的力气就大了。

再者说,地方上税基一涨,每年收税份额也要涨,官员们的考核压力也变大了。

您说,站在这些官员们的立场上来说,增产虽好,但要做如此麻烦、且巨大的折腾,还可能影响到吏部考核与官运,他们能好好推行此事吗?”

胡翊点了点头。

崔海这个解释给的好啊!

如此大的工作量,官员们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小册子刚一发下去时,各州府县衙送上来称颂的反馈,把朱标和自己哄高兴了就行。

后面便是能糊弄就糊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如此,粮食自然不可能增产,因为实际上就没有好好推行堆肥之事啊。

胡翊不免叹了口气。

这有些事,理想很,但真要是往下推行,遇到了类似的阻力,你才发觉这件事情其实并不简单。

这明明是极好的改善民生之策,对整个大明、所有百姓来说大有裨益。

但其中涉及的利益繁杂,阻力是多重多样的。

官员们是有懒政嫌疑,该当严惩。

但这话又说回来,你老朱给的那点狗屁工资,还指望全心全意给你干活?

似乎两边都有问题,各有各的叫屈难处。

此事的解决方法何来呢?

胡翊一时间也想不出。

若是单一的处罚官员懒政,好像也没有啥作用,何况底下也有各种方式应对,把锅都推到别的地方去。

胡翊现在大致上体会到了朱元璋的那种束手无策。

这像不像一开始推行钱策时候的朱元璋?

朱元璋最后推行不下去了,大量派出检校使阴招,搞出了特务治国的那一套。

这要是没有密折制度之前,胡翊真没啥好办法。

但现在密折制度已经献上去了,他思来想去,或许可以依靠这密折制度起到一定的监督效力?

但能否将这些事推行下去,使当地地方上不好继续糊弄,就能完成堆肥之事了呢?

难说!

大明有六千万人口,按三人一户也有两千万户,改税基又要引发鱼鳞图册的更改,全国的信息又要更迭一遍。

这阻力之大,估计狗听了都得摇头。

他准备把此事奏报给老丈人,请他给督促着,想想主意。

不过这个官俸的问题,还是得想办法解决,这事儿后面也得跟老丈人再提一提。

发这点钱刚够生活,破事还一大堆,自然影响官员们的积极性。

还是得适当的涨一点才行啊。

便在这时候,崔海又说出了自己的第二个猜想:

“姐夫,也有另一种可能。”

“你说。”

“也许地方上有人在推行堆肥,但其中存在贪腐,存在吃浮空的情况。”

崔海便举例道:

“这县里原来税基是110斤一亩,如今搞起了堆肥,税基该当变成132斤每亩,他们却依旧按着110斤一亩往朝廷交税粮,却跟百姓们按132斤每亩去收税。

这多出来的便是浮空,这些浮空官员们自己截留在地方上,中饱私囊也是有的。”

胡翊觉得这也是个有说服力的因素。

若当真有这种事发生,地方官员们肯定也不会往上报真实数字,就算民间真的增产了,他们不上报,你也不知道底下究竟如何了。

毕竟你不可能派人到田间地头上去,挨个挨个的把人家的收成统计一遍。

这也不现实。

不过话虽如此说,真实情境还是需要去摸查一番的,这种事自己人去查总要好些。

胡翊便对崔海说道:

“义弟,你也派几个人下去查一查,看有什么消息,毕竟来说堆肥这事关系到太子的颜面,马虎不得。”

“是,姐夫。”

次日。

今天是个极为特殊的日子,自早晨醒来后,朱静端的脸上便蒙着一层忧郁。

这与她往常的情意绵绵,以及端庄雅致就完全不同。

身为夫妻,成婚已是近三年,胡翊当然知道今日这天意味着什么。

五年前的今日,被囚禁在桐城的朱文正,被赐死了。

这是自己的亲大舅哥,也是朱静端唯一的亲哥哥。

朱文正的死,令她在这世上再没有了同辈亲人。

这个哥哥被养父赐死的事,想来在这五年之中,她的心里也不会好受吧。

所以今日胡翊也没有打扰她,常婉和医局那边的事,暂且往后推延了。

祭祀朱文正的祭品,向来是朱静端亲手制作的。

这件事一直以来都很敏感,平日里都是将此事雪藏起来的。

所以在今日的祭祀之中,就更加要亲力亲为,才显得虔诚一些。

胡翊便把朱守谦叫来,跟他姑姑一起捏面团,准备祭祀的面馍馍。

长公主府家庙之中,供奉着这位大舅哥的灵位。

拎着蒸好的祭品,还有肉、果、酒水、糕点,朱静端今日心情沉重,纤手取来檀香放在蜡烛前点燃。

团团香烟笼罩上灵台,随着纸钱的焚化,世上到底有没有人死后的亡灵胡翊不知道,但这何尝不是对于死去亲人的一种追念?

即便是宽活人的心,这种仪式感也是要有的。

胡翊在原来的世界时曾经就很不解,原来不信鬼神,年少随家人上坟时,不屑一顾,觉得这是迷信。

等到后来逐渐长大,才理解了这种独特的情愫。

从那时候开始他虽不信鬼神,却盼望甚至期盼着有来生,有鬼神。

这样将来还可以和亲人团聚,来生还要和他们做一家人。

这很矛盾,然而亲情的力量便在于此!

胡翊便将朱守谦领到一个蒲团上来,对这个侄儿说道:

“铁柱,来,给你爹磕几个头,陪他说说话。”

朱守谦对于这个爹,其实一无所知。

大明还未开国之前的两年,他便已经到吴王宫来了,那年他还不记事。

到现在,他都不知道父亲是因何而死的,也连他的面貌也记不清了。

过去在宫中时,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说起这些事。

也是因为这一次的跋扈和残暴,被姑父拉去别院责罚,失了势。

他才在背地里,从一些小宫女、小太监们的口中,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大概都在说他父亲朱文正名声不好。

至于因何不好,他一个小孩子家家的就不知晓了。

“爹,您在下边都还好吧?”

朱守谦跪在蒲团上,说了几句问候的话。

但除此之外,他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出生的前两年,父亲一直在外带兵,那时候还不记事。

后面朱文正已被秘密囚禁在桐城,那时候他才三四岁,已被带到吴王宫,更是记不得什么。

说起来,这个父亲其实更像是个陌生人。

甚至,就连母亲吴氏,他都极少能够见到。

上一次见生母,还是在两年前。

今日,就在家庙里,朱守谦忍不住问姑姑道:

“姑姑,我娘如今愿见我吗?”

听到这话,朱静端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

她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答复。

胡翊本想过去宽慰上几句,但朱守谦比谁都懂,眼泪悄然间滑落,声音之中带着悲伤,又带着几分冷漠:

“我知道了,娘不会见我的。”

他把自己那对稚嫩的拳头攥得紧紧的,明显能从肢体语言中,感受到他的愤怒、失望和疑惑。

“大概我只是个累赘罢了。”

朱静端此时看着侄子那孤单又心伤的背影,看到他孤零零地背对着自己抽泣,有些话明显想要说,但又憋着无法开口。

胡翊眼见她已然快憋不住了,只好打发朱守谦去收拾东西,等一下随姑姑去拜访两个舅舅家。

朱守谦走后,朱静端终于是忍不住,扑在胡翊的怀里低声抽泣起来。

她生怕哭的声音太大,再把旁人引来。

在这家庙之中,此刻只有夫妻二人,朱静端这才当着胡翊的面说起道:

“嫂子非是不爱这孩子,她是想见而不敢见啊!”

此时的朱静端泪如雨下,情绪逐渐开始失控:

“当年大哥叛了张士诚,爹将他囚于桐城,他依旧在发泄不满。

后被赐死时,嫂子就在跟前,她曾据理力争,写过一封质问书信给爹,其中措辞极为敏感。

嫂子本是烈女,当与大哥同死,却被大哥嘱托要将铁柱抚养,只得苟活于人世,待这孩子……待这孩子大些了,又唯恐牵连到孩子的前途,这才拒绝见自己的亲骨肉,你也知道爹的脾气,一点就爆。

她生怕…生怕自己的出现,令爹想起旧事,再莫名牵连到铁柱的身上,这正是因为爱这孩子,才不能见他呀!”

这些事,胡翊还是头一次听说。

如今的吴祯、吴良在朱元璋面前时,看似亲切,但其中却有一重疏离感,十分的明显。

就连前日要见见朱守谦,还要请自己带他们前去。

舅舅看外甥,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也是今日朱静端说起来,胡翊才知道这其中的事情。

胡翊不得不感慨起来,母爱真是伟大啊!

一个母亲,为了儿子可以牺牲这么多。

他还记得在穿越前的某年,曾历经过一次大地震,当时还在上初中的那个学校,一瞬间院墙、教室全都倒了。

而在距离几百公里外的地方,一对夫妇为了保护自己尚在襁褓中的孩子,用自己全部的力气举起了一块几百斤重还是一吨多重的混凝土,将那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救下来。

直到后来救援人员赶到时,这对夫妇早已是气绝毙命,却依旧托举着那块混凝土,挺尸而不倒,最后孩子也得救了。

这便是爱的力量!

由朱文正投敌引发的记载,在史书上只是寥寥几笔。

但这其中许多未曾记录下来的事,胡翊却正在亲历着……

这,大概也是穿越到大明来,接触到这么多的人和事,其中的一层体验所在吧。

此时的胡翊不禁感慨起来,未来朱守谦的黑化,是否也与这些陈年恩怨有关呢?

他只希望这孩子能够好些,走一步看一步吧。

胡翊又将朱静端搂在怀里宽慰了几句。

“这有些事,急是急不得的,也许后面就会有一个契机,比如将来铁柱封王,前去就藩。

也许可以与岳丈说说,把大嫂安置过去。”

“嗯。”

听到这些话,朱静端确实没有那么难受了,至少有了念想和希望。

此时再看着自己的夫君,朱静端会心一笑,美目中闪烁着动人的泪花:

“胡翊,你为何这样好?”

“彼此吧,你也很好,我们这是好人遇上了好人。”

“嗯,今生能够遇见你,实属是我的荣幸。”

朱静端望着自己的夫君,美目流转间,越发的爱慕,甚至是对他怀有敬意。

胡翊此刻便回敬道:

“这何尝又不是我的荣幸?

你我彼此,一样……”


    (http://wmfxsw.com/book/717120-214.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mfxsw.com
文墨坊 我的书架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