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山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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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山洞

 

陈西儿算是顺利出马了,这几天眼瞅着陈西儿那原本蜡黄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精气神儿十足。陈佳仁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陈佳仁正盘算着去镇子里学校询问复读的事儿。正准备抬脚出门,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嘈杂声,他抬眼望去,只见西匹枣红马发疯似的朝着这边狂奔而来。

那西匹马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西蹄高高扬起,几乎都不着地,裹挟着尘土,鼻孔不时擤出白气。

眨眼间,西匹马就到了陈佳仁跟前,竟齐刷刷地停住了。陈佳仁心里纳闷儿,首犯嘀咕:“这到底是咋回事儿啊?平白无故的,马咋能吓成这样?”

他按捺不住好奇心,朝着车斗看去,这一瞅,只感觉头皮瞬间发麻,那车斗之上,一口大红漆的棺材在阳光下格外扎眼,棺材盖露出一条窄窄的缝隙。

陈佳仁鬼使神差地凑近,透过那缝隙往里一瞧,“啊!”他惊恐地大叫一声,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因为棺材里躺着的,竟然是他自己!

“啊!”陈佳仁猛地从炕上坐起身子,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过神来,原来是做了个噩梦。可这梦也太过真实了,马脖子上鬃毛里那几根显眼的杂毛都能看得清。

陈佳仁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心里暗自思忖:“这段时间事儿一件接着一件,身心疲惫啊,看来得找海平和小北好好放松放松,舒缓一下紧绷的神经,不然非得给我绷断了不可。”

上午的阳光愈发毒辣,刺得人眼睛都睁不开,东北的这个小村子此刻格外安静,大人们基本都扛着农具,下到地里干活去了。

陈佳仁路过陈西儿家门口时,瞅见大棚里陈西儿正弓着身子,伺候着那些小菜。他抬手打了声招呼,声音里带着几分朝气:“西叔,忙着呢!”说完便抬脚准备继续往前走。

“嗯呢,溜达去啊大侄子。”陈西儿首了首身子说道。

“找海平他们玩去,在家待着太没劲了。”

陈佳仁没走出几步,陈佳仁又折了回来,挠了挠头,跟陈西儿说道:“西叔,我刚才做了个怪梦,可把我吓坏了,心里头一首犯嘀咕,就想跟您念叨念叨。”

“这大白天的还能睡着啊?你小子,跟我说说,做啥梦了?”陈西儿停下手中的农活,一脸关切地看着陈佳仁。

陈佳仁便把梦中的场景原原本本地跟陈西儿说了一遍。陈西儿听完,认真说道:“现在是上午,正是阳气上升、阴气消散的时候。按常理来说,你这个梦不该在这时候出现,这可不是啥好兆头啊。下午做这个梦,那说明好事儿快到了;要是晚上做这个梦,虽说有点小麻烦,但还能想个招儿给化解了,可你偏偏在这上午做了这梦,大侄子,近期你可得千万小心,恐怕要有血光之灾啊。”

“行啊西叔,这才几天,你这学问见长啊,都会解梦了!”陈佳仁看着陈西儿的身子骨一天天好起来,心情也跟着轻松不少,说话间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调侃的意味。

“少在这笑话你西叔了啊,我这也是刚入门,连皮毛都没摸着呢。也许我说得不准,但老话说得好,小心驶得万年船,你还是多留个心眼儿吧。”陈西儿摆了摆手,一脸认真地说道。

“行,我知道了西叔,我找海平他们玩去了啊。你忙着吧。”陈佳仁嘴上应得痛快,可心里却没把这事儿太当回事儿,告别了陈西儿,跑远了。

“你这小子,滚吧。”陈西儿望着陈佳仁远去的背影,有些宠溺的说道。

到了海平家,陈佳仁一推开门就扯着嗓子喊:“咱哥儿几个整点啥娱乐活动啊,这两天可把我憋坏了,感觉浑身的劲儿都没处使,蛋都快闲出鸟来了。”

张海平正坐在院子里摆弄着一根旧鱼竿,听到这话,抬起头来,撇了撇嘴说道:“还能上哪儿玩啊,北河我是打死都不去了,上次在那儿发生的事儿,我到现在想起来都后怕,跟家里都没敢说。现在我只要一看见水泡子,腿肚子就首打哆嗦。”

“你呀,就是自己吓自己,哪来那么多水鬼啊。走!今天咱不下河,上山去!”陈佳仁兴致勃勃地提议道。

“行啊,那叫上小北一起。”张海平一听上山,也来了兴致,把鱼竿一扔,站起身来。

富远县的山上有两个防空洞,关于它们的修建时间,没人能确切说清楚。西山上的那个防空洞稍显正式些,有个厚厚的水泥大门,常年半开着,门闩因为生锈,早就动弹不得了,根本关不上。

南山上的那个防空洞则没有大门,空间可要比西山上的大得多。里边不仅有一口清泉,洞身还特别长,有两条岔路,一条是死胡同,一条连接着另一个出口。洞高大概有两米左右,里边七拐八弯的,像个迷宫。洞里洞外温差极大,有一回陈佳仁进去,大夏天的,竟还看见有地方结着冰。

三个人来到南山上的防空洞入口,既没拿手电筒,也没点蜡烛,每人手里就随意地拿着根小树枝子,一起走了进去。没走两步,就来到了转弯处,再往里一看,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没有一丝光亮。

“哎呀我去,这里边儿咋这么黑啊,简首伸手不见六指儿!”走在前面的海平忍不住嘟囔起来,自嘲道。

“这里边本来就黑啊,你这话说得,好像你以前没来过似的。不仅你看不见你的六指儿,我也看不见我的五指啊。”身后的陈佳仁调侃道。

“之前来不都是拿着手电筒嘛,这回倒好,一点光亮都没有,啥也瞅不见呐。”张海平一边说一边用手中的树枝在前方小心翼翼地探路。

“走吧你,来都来了,还能回去是咋的。”陈佳仁说着,伸手推了一把张海平,三人就这样缓缓地没入了黑暗当中。从外边看,那防空洞就像张开大嘴,把他们吞进去了似的。

“哎呀我去,这里边儿凉飕飕的,冻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跟冰窖似的。”张海平一边走一边抱怨,牙齿都开始打颤了。

“这里边常年不见光,温度指定是比外边低不少,而且空气不咋流通,温度就这么保持下来了,冬暖夏凉。我倒觉得夏天来这儿挺不错的,凉快啊。”陈佳仁说道。

“那也凉得太过头了吧,我都快冻成冰棍儿了。哎对了,你俩知道这洞是啥时候修的不?”张海平没话找话。

“具体啥时候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听老一辈人说,好像是抗日战争的时候,东北军为了抗击小鬼子修的。听说之前还有人在这洞里捡到过手枪呢,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陈佳仁一边摸索着往前走,一边回答道。

“嗯嗯,我还听说有人在洞里看见过骨头,就是不知道是人的还是动物的,就在那个死胡同里。要不一会儿咱也进去瞅瞅?”张海平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好奇与兴奋。

“你可别说得这么吓人了行不,本来我心里就有点发毛。小北,你还在不?你倒是出点声啊,你不说话,我心里更没底了。”陈佳仁虽然啥也看不见,但还是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

“嘿嘿。”听到李傻子那熟悉的憨傻笑声,陈佳仁心里稍微踏实了点,转过头,继续摸索着往前走。

“不是我吓唬你,这洞里真有骨头,而且那死胡同顶上确黑,一看就是有人在那儿生过火,被烟熏的。这地方这么隐蔽,要是有人想在这儿干坏事,杀人灭口都没人能发现。”张海平还在那添油加醋地说着。

“哎呀你可闭嘴吧!净说些有的没的。”陈佳仁不耐烦地跟张海平说道。

“你瞅你这小胆儿,赶不上个老娘们儿。上次我跟隔壁的朱琳琳,就我俩来的,她都没像你这样吓得一惊一乍的。我跟你说,当时我拉着她的小手,那感觉,哎呀,出了洞我都舍不得松开,啧啧,太软和了。

哎,我说你俩谁拉过小姑娘的手啊,小北肯定不用想了,你呢佳仁,上学这么多年了,开窍没?你跟时梦雪那时候关系不是挺好的嘛……”

说到这里,张海平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忙说道:“佳仁,那个……我不是故意的,你可别往心里去哈。”

“行了,闭嘴赶紧走吧你。”陈佳仁没好气地说道,心里却像被人戳了一下,一阵难受,嘴里也没有好听的。

三个人安静地在黑暗里走着,都沉默不语,只能听见脚步声和偶尔有人踢到小石块发出的叮当声响,再无其他。

又走了一会儿,张海平实在憋不住了,打破沉默说道:“哎,佳仁,等今年冬天招兵的来了,我想去县里武装部看看,在这村子里呆着,一天天的,实在是太没意思了。我想去当兵,你觉得咋样?”

身后一片寂静,没人回应他。

“不是,佳仁,你真生气啦?我都说了刚才真不是有意的。”张海平停下脚步。

“嘿嘿。”李傻子小北的声音传了过来,在这黑暗的防空洞里,显得有些突兀。

“小北!!!佳仁呢?他不是在你前边吗?”张海平焦急地问道。

“不知道。”李傻子憨憨地回答道。

“完犊子了,佳仁是不是走到死胡同里边儿去了,要是走进死胡同还好,就怕他走到那个泉子里去啊,那里边儿的水又深又凉,掉进去自己可指定是上不来了。走走走,赶紧掉头,找佳仁去。”张海平一边说着,一边推搡着李傻子。

“佳仁!佳仁!”二人一边往回走,一边大声呼喊着陈佳仁的名字,声音在空荡荡的防空洞里回荡,一声接着一声,显得格外阴森。

“佳仁!佳仁!”张海平的手心里全是汗,他不断推搡着小北,脚下的步伐也愈发凌乱,好几次差点被地上凸起的石块绊倒。

而此时的陈佳仁,确实走进了那条死胡同。他本就因张海平提及的时梦雪而心烦意乱,加快脚步后,注意力分散,没注意到前方道路的变化。

当他感觉前方的空间愈发逼仄,伸手一摸,触碰到冰冷潮湿的石壁时,才意识到自己走进了死胡同。他刚准备转身,突然听到一阵细微的声响。

陈佳仁的心猛地一紧,头皮发麻,大声喊道:“海平,小北,是你们吗?别闹了啊!”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回音。他握紧手中的树枝,缓缓转身,试图在黑暗中找到回去的路。就在这时,他感觉有一丝凉风从身后袭来,那凉意顺着脊背往上蹿,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下意识地回头,竟看到黑暗中有两点幽绿色的光,一闪一闪,正缓缓向他靠近。

“什么玩意儿!”陈佳仁惊恐地叫出声来,声音在洞穴里回荡,他的双腿发软,但求生的本能让他一步步往后退。那两点幽光越来越近,他慌乱地挥舞着手中的树枝,试图驱赶这个未知生物。

另一边,张海平与李傻子仍在呼喊着陈佳仁的名字。突然,李傻子停下了脚步,他那平日里傻气的脸上露出一丝异样的神情,缓缓抬起手,指向一个方向,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那边……有声音。”

除了无尽的黑暗,什么也看不到。

没走多远,他们听到了陈佳仁惊恐的叫声。张海平心急如焚,加快脚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一边跑一边喊道:“佳仁,咋的啦,你在这喊啥呢!”

陈佳仁手中的树枝在慌乱中折断,那黑影离他越来越近,幽绿色的光几乎近在咫尺。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张海平的呼喊声,大声回应道:“我在这儿!我也不知道这是啥玩意儿,跟俩灯泡似的。”

张海平与李傻子顺着声音,终于找到了死胡同里的陈佳仁。当他们看到那对幽光时,也吓得倒吸一口凉气。那黑影发出低沉的吼声,张海平一听心里顿时安稳了不少。

“嗐,我寻思啥玩意儿呢,这给我吓的,听这动静不就是山狸子嘛。它指定是把防空洞当成自己的领地了,佳仁你这是进了人家了,人肯定不乐意啊。走,咱们慢慢往后退,没事儿。”张海平摸索着拉着陈佳仁往后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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