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煜礼飘在车顶，看着城中街道如旧，心中难得平静。
刚才赵洛芷的话别人没听清，但他听得一清二楚。
赵洛芷那句，是对他说的。
“想要的”……
何煜礼重复着这三个字，也陷入了迷茫。
生前受尽折磨时，他觉得自己看得分明也恨得分明。
他恨基地众人欲念滋生，骂他妖怪将他逐出城；他恨自己多嘴多做，一朝心软救了白眼狼，又将自己的秘密吐露，招致祸事；更恨赵洛芷，糟蹋了他一片真心，任由别人对他抽筋扒皮，吸血割肉。
所以那时，他恨不得将这些人全都杀了，以泄心头之恨，也一心求死，想着死亡就能解脱。
但现在成了魂魄，漂浮在赵洛芷身侧这些天，他受了太多打击。
他一下子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好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每个人都身不由己。
比如赵洛芷，这两天他已经看清楚。
什么审判长，在高层眼中也不过一条干活的狗。
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
何煜礼一时理不出头绪，他甚至想，自己是不是恨错了人？
他还在出神的想着，突然发现自己停下了移动。
实验室到了。
何煜礼一路跟着赵洛芷进入实验室，竟然觉得陌生。
不过几天而已，再踏入这里，还是一阵不适。
他仿佛还能闻到消毒水的味道，看着身穿白大褂的人员还会下意识的颤抖。
这里实在承载了他太多痛苦的回忆。
以至于来到这里，他哪怕是灵魂，也仿佛感受到了疼痛。
何煜礼跟着赵洛芷，竟走入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里像是一个开阔的大厅，每个人神色凝重，步履匆匆。
他看到几个熟悉的面孔，带着口罩和护目镜，正拿着滴管从试管中提取红褐色的液体，他几乎一瞬便确定了，这是他的血。
何煜礼顿时想起那些痛不欲生的抽血时刻，忍不住颤抖了下。
他都快忘了，几天前，他还在实验室中，看着源源不断的血液流出他的身体，每次都以为自己要死了，但又每次都活了过来。
何煜礼心中伤痛，转头向别处看去，余光瞥见桌上一人的笔记。
他走近去看，字迹十分熟悉，是林念薇的笔记。
林念薇……
他正想着，便听到人说：
“审判长说笑了，若是您能留下林念薇教授的性命，我们也能研制出更快更节省的方法。”
一个胸牌上写着副教授职位的人说道。
宋承鑫反驳说：“林念薇教授是在自己身上做血清的抗药性实验死亡的，与审判长无关。”
林念薇……死了？
何煜礼呆住。
“明明才研发出血清，为什么……”
副教授被噎住，“你……”
赵洛芷神色未变，讽刺道：“1号基地实验室自诩人才济济，怎么，少了一个林念薇，就要就地解散了吗？”
副教授冷声回答：“你懂什么？林念薇教授是天才，有她在，血液的利用率能提高百分之五十。”
“她已经死了，说这些有什么用？”赵洛芷打断道。
“我已经宣布七天后全基地供应血清，请实验室加快进度。需要城防队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赵洛芷顿了顿，又强调道：“别浪费了这些血。”
说罢转身便走。
何煜礼早在宋承鑫说林念薇的时候便僵住了。
林念薇不是赵洛芷杀的，他错怪了赵洛芷。
他还记得之前，他问赵洛芷林念薇的时候，赵洛芷神色不明，是他的怀疑，才让赵洛芷这样生气。
他飘在赵洛芷身侧，看她紧绷的唇角和冷峻的神情。
他们二人之间，究竟还有多少误会？
宋承鑫走在赵洛芷身侧一步之后，神言又止。
赵洛芷仿佛感受到他的犹豫，头也没回的说：“想说什么？”
“您为何不和副教授说清楚，林念薇教授拿自己的身体做丧尸病毒实验，一心求死不要治疗。”宋承鑫还是把刚才没说完的话说了出来。
何煜礼闻言，看赵洛芷的目光更炙热。
若是林念薇的死另有隐情，当时他质问的时候，为什么不说呢？
赵洛芷脚步不停，声音冰冷：“她说的也没错，林念薇确实是我杀的。”
宋承鑫眉头一皱，又迅速宽慰道：“您与林念薇是同时进入基地的伙伴，我相信这一定另有隐情。”
赵洛芷难得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收敛看不出情绪，淡淡道：“她告诉了统帅何煜礼血液的秘密，所以我杀了她。”
何煜礼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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