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辞如冰,将空气都凝结。
何煜礼震惊的停在原地。
地下三楼的丧尸之苦,是何煜礼做的?
“我,我只是传达而已。”沈城干巴巴的辩解道。
什么意思?
是将军让沈城做的,没有经过赵洛芷的首肯?
何煜礼眉头紧皱。
这一天,他接收了太多信息。
曾经以为是赵洛芷做的一切,都被一一否定——逐出基地是统帅的主意,地下三层净化丧尸是将军的命令。
这,这一切跟他亲身经历的都那么一致,却又有各自背后的故事。
何煜礼低头沉思,看着赵洛芷纤瘦的背影,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他想问赵洛芷为什么不解释,想知道她看着自己恨她的时候在想什么,又觉得老天是不是故意的,要他死却以魂体守在赵洛芷身侧,看自己生前所恨之人另有苦衷。
赵洛芷就像一片安静的海,或是一座沉默的山,任由别人砍伐或探索。
不说,不辩,对所有都全盘接收。
何煜礼越发想不明白。
赵洛芷眸中一冷,“既然是将军的命令,沈队长在后悔什么呢?”
沈城听出她话语间的嘲讽,一时脸色苍白,匆匆找了个理由,转身欲走。
“等等。”
赵洛芷又叫住他。
“当年何煜礼去3号基地,出发前是不是给你留了口信?”
沈城身影一顿。
当年何煜礼悄无声息的去3号基地救援,赵洛芷疯找了十天,差点浑身力竭,差点休克身亡。
他赶回来后并未解释,这便成为他们之间横贯的一道疤。
何煜礼听见赵洛芷问这话,心下一阵嘲讽。
其实他留了话,让沈城传达。
何煜礼看着沈城不自然的神色,轻轻叹气: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赵洛芷见他不答,眉头紧皱,声音压迫:
“我问,当年,何煜礼,是不是留了话?”
沈城甚至不敢转过身面对她,身子颤抖,声音微弱:“是。”
赵洛芷走上前去,一把拉过他,手掐上沈城的脖颈:
“他说了什么?”
沈城双眼微闭,嘴唇抿得死紧,说:“时间过去太久……我,我不记……”
赵洛芷手上使力,不问出她想知道的话不放手。
只见沈城双眼泛白,手死命地扒着赵洛芷的手,指甲划出道道血痕,脸色苍白,嘴唇变紫,几乎要窒息而亡。
何煜礼掩面,尽管恨极了沈城,但也不忍看见这样凶残的一面。
他以为赵洛芷只是对他冷血无情,原来,她对谁都一样。
冷血无情的审判长,只要能达成目的,怎样都可以。
沈城觉得自己离死只有一步之遥了,巨大的窒息痛苦笼罩了他,他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我,我说……”
赵洛芷松开手,沈城浑身发软,瘫倒在地,不住的咳嗽。
“他留了什么话?”
沈城第一次见识到赵洛芷真实的模样,他此刻半点旖旎心思也无,赶紧说:“他说,3号基地有酷似你母亲的人,他去找,让你等他回来。”
赵洛芷刚从袖口拿出手绢擦手,此刻她动作一顿。
母亲……
赵洛芷逼问道:“我母亲早就死了,这事只有你知道。”
沈城老实回答道:“是我骗他的,想借机杀掉他,只是没想到他不死。”
何煜礼神色如常的听着他们谈话。
真是奇妙啊。
在他死后,两个促成他死亡的推手,一个站着,一个跪着,为他洗清冤屈。
他真不知道该骂他们两个一丘之貉,还是庆幸自己沉冤得雪。
何煜礼在比试场时便知道沈城对赵洛芷的爱慕之情,只是没想到3号基地一事也是他一手策划。
他也曾追问沈城,只是当时他忙于基地事务,沈城又装无辜,推卸给了他人,他也没再计较。
何煜礼摇摇头,弟弟,是我看错你了。
赵洛芷闻言倒是神色不明。
她问到当年的真相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顿了一霎。
光脑的提示音响起,她才回神,低头看了眼光脑,又轻点了几下,才放下手腕。
赵洛芷将擦完血迹的手绢扔下,留下一句轻飘飘的“别穿这件衬衫,你不配”,提脚便走了。
留沈城一个人跪坐在原地,承受着崩溃。
何煜礼看着沈城身上穿的衬衫,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是他生前最爱穿的那件。
版型相似,颜色相同。
何煜礼叹了口气,心情复杂。
沈城对何煜礼做了这些事,实在不值得同情,但现在看他这样,也着实可怜。
赵洛芷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时,沈城的光脑传来提示音:“最高审判长向您发送转岗通知,请于三日后到军办h693号将军办公室办理入职。”
沈城低沉的哭泣回荡在走廊。
何煜礼跟随赵洛芷的身影一路向前,身后的声音让他一顿。
模仿别人穿衣,因为爱意而陷害他人,现在落得这步田地,真是……咎由自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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