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晏清见宸熙来,便起身行礼道:“臣参见大长公主殿下。”
“傅相免礼。”宸熙瞥了他一眼,走到李知崇旁边的座位上坐下。
“谢殿下。”
傅晏清也首起身坐了回去。
“既然皇姐来了,那咱们就议一议那些藩王的安抚问题。”摄政王率先开口道。
宸熙闻言点头,朗声道:“皇兄新丧,那些人见陛下年幼,心思都野了,若不能震慑他们,内忧外患的,我们会很被动。”
这时一言不发傅晏清突然轻笑一声开口道:“其实臣心中有一计,可解此局。”
“哦?傅相有何妙计不妨说出来让本王听听。”李知崇对此颇感兴趣。
但傅晏清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的笑脸瞬间灭了下去。
“藩王想要反,不过是仗着陛下年幼,不能亲政服众。
可若是换摄政王上位,事情可就不一样了。”
傅晏清说完,殿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冰冷寂静起来。
宸熙嗤笑一声,这是不放心他们姐弟俩,存心试探呢。
李知崇冷着脸:“傅晏清,就凭你这句话,本王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傅晏清一脸坦然的起身跪在宸熙与李知崇面前道:“臣大逆不道,万死难赎其罪,只是臣说的是肺腑之言,绝无掺假。”
“傅相说自己大逆不道,本宫却觉得你是个难得的忠臣。
只是你的忠心,为的是先帝和陛下。”而不是我们姐弟。
“臣能得殿下这句话,死得其所。”傅晏清抬眼笑道。
“可本宫原以为,你忠的,是景国的百姓。如今看来,却不尽然。
原来世人口中说的清正贤臣,竟是这副模样?”
傅晏清脸上的笑意僵住,一时难以辩驳。
宸熙笑吟吟的看着他,不再说话。
“傅相,做好你分内之事,收起你那些自作聪明的小心思。
若再让本王听到一句像今日这样的话,本王一定会一剑抹了你的脖子。”李知崇冷漠而满含杀意的眸子刺向傅晏清,语气更是不容置疑。
傅晏清僵着身子,咽了口口水,俯身拜道:“臣,遵旨。”
宸熙看完了热闹,便不再去看傅晏清,而是对着李知崇道:“我派了人在城郊守着,无论是谁,第一个到的,杀无赦。”
李知崇和宸熙早就代幼帝下了旨意,不许藩王回来奔丧,让他们守好封地。
这个时候,谁来,杀谁。
傅晏清闻言,脸色难看道:“公主如此坦然的说给臣听,就不怕走漏了笑意?”
“哦,那你大可以传出去。
若是藩王胜了,你的陛下也活不成。
若是本宫胜了,你死了,你的陛下呢?你安心吗?”
傅晏清顿时闭上了嘴,惹不起。
李知崇见傅晏清被怼成这样,乐的不行。
“那藩王的事,就偏劳皇姐了。
我只有一句话,皇姐若想安抚,我可照办下旨,;皇姐若想镇压,我便出兵。”
“好。”宸熙与李知崇对视笑道。
“边关传来消息,战局还是不稳,我得亲自去一趟。”
“不行!”宸熙急切道。
只见她嘴唇颤抖,眼里满是悲伤:“若你……你让我怎么办?”
他是她心中仅有的支柱了,若他也回不来,她不知道该怎么走下去。
“皇姐,景国现在需要武将。”李知崇低下眼眸,不知如何面对宸熙。
宸熙无力的松开手,撇过头强忍眼泪道:“随你去吧。
但是,你要是不能好好回来,我恨你一辈子。”
李知崇闻言猛的抬头,却见宸熙罕见脆弱的眼眸,里面满是泪水。
“皇姐……”李知崇看着宸熙喃喃道。
傅晏清俯首行礼道:“王爷大义,臣定当护好陛下与公主,在此恭候王爷,得胜归来!”
“砰!”
桌案被掀翻,宸熙恶狠狠盯着傅晏清:“谁需要你护着了?
你先管好你自己吧,别到哪天,陛下还未亲政,你的小命就没了!”
宸熙气呼呼的拂袖而去,也不只是在生谁的气,也许都有吧,李知崇的,傅晏清的,还有她自己的。
……
宸熙趁着夜色闯入了承天阁。
玄明看着面前喘着粗气的宸熙,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殿下万安。”
玄明俯身行礼,却在低下头的那一刻,藏住眼中的情愫。
“你不必做出这副模样,本宫今日来见你,不是来同你叙旧的。”宸熙冷冷道。
“公主来见贫僧,所为何事呢?”玄明仍旧温和道。
宸熙没有急着说明来意,而是在玄明休息的内殿转了一圈,而后才找了个地方坐下道:“本宫要你,以佛家的预言,为陛下造势,本宫要让天下的人都知道:他是天命之子,命定的皇帝。”
玄明闻言怔愣,随即低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
“那你现在就算,他到底是不是真龙天子。”
宸熙步步紧逼,玄明无奈,只好开始卜算。
良久后,玄明睁开眼,宸熙见状也放下茶盏道:“有结果了吗?”
“是。”
“说吧。”
“新龙尚幼,若无北斗的辅佐,终究难以得成。”
宸熙闻言眯起双眼,她如今也开始多疑起来。
“放心,本宫还没有丧尽天良到,要害自己亲侄子的地步。”宸熙幽幽道。
玄明低眸:“殿下若不信贫僧,今日便当做没来过吧。”
“呵呵……”
宸熙嗤笑起来,眼神锐利:“若这世上真的有神明,他就该活着回来见我!”
玄明无措的看向宸熙,她的悲伤浸透她整个人,他不知该怎样安抚她,只有一句:“阿弥陀佛,殿下,逝者己矣,生者如斯。”
宸熙却撇过头道:“你不必顾左右而言他,这件事你不做,那就只能是你那些师兄师弟们,甚至是……你师傅做了。”
玄明闻言眼睫微颤:“那贫僧遵命就是。”
宸熙满意点头,起身道:“你歇吧,本宫这就回了。”
宸熙走到门口的时候,玄明张了张嘴,他很想叫住她,可最后还是没出声。
宸熙一路走到殿外,琼琚上前给她披上披风:“公主,别着凉了。”
宸熙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抬头望天,满天繁星,耀眼夺目。
她突然想起李知珩刚驾崩的时候,她问李知崇:“你就一点不想要这个位置吗?
如果是你,会少很多麻烦。”
李知崇却无奈笑道:“姐姐知道我的,如果有这个机会,我怎么可能不想要。
可是,我登基固然能解决现在的困局,但是长远看来,却不行。
我如今也是有子嗣的,我若登基,将来皇位传给谁?”
“当然是你的儿子。”
“那瑀儿呢?
我们谁能保证他会甘心从太子变成一个藩王?
姐姐,你我心中都明了,如果要彻底去除大患,瑀儿,我必须杀。”
宸熙一时语塞,诚然,她不想面对,也确实是这样。
人的猜忌,是杀人利器。
其实不论是李知崇亦或者是她自己,只要真的想要那个位置,没有得不到的,早晚而己。
只是,那是她亲哥哥的儿子,她的亲侄子。
她下不了手。
她和李知崇都知道,如今,亲人对他们来说,有多么重要。
皇权里充满了众叛亲离。
以后幼帝长成,能亲政且独当一面,她和李知崇,就该退场了。他们都会远离京城,远离李瑀。
即便此时此刻,他们两个,是他的亲人,老师,还有引路人。
宸熙回神,望着太空喃喃道:“琼琚啊,你说父皇,母后,还有皇兄,他们在那颗星星上呢?”
琼琚沉默不语,显然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宸熙自嘲一笑:“罢了。”
只要他们能看到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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