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高止山的晨雾未散, 马瑜的五军营己攀上最后一道山梁。 云 南兵们钢盔上的棕榈叶凝着露水, 火枪管裹着浸过椰油的麻 布, 连靴底都缠了防滑的藤条。 山脚下的德里城郭在薄雾中若 隐若现, 莫卧儿皇宫的鎏金穹顶泛着病态的黄, 像块发霉的姜 饼。
" 发信号。 "
马瑜咬碎最后一口槟榔, 殷红的汁液顺着刀疤嘴角 淌下。 三支裹硫磺的火箭窜上云霄, 炸开的绿焰惊起成片乌 鸦, 黑压压掠过守军塔楼。 英吉利教官的咆哮声隐约传来, 夹 杂着印度土语慌乱的呼喊 —— 瞭望哨终于发现了山脊上蜿蜒如 巨蟒的清军阵列。 德里的城门轰然闭合, 护城河上的吊桥却卡在半空。 马瑜透过单筒镜, 瞧见几名缠头巾的苦力正抡斧猛砍绞盘铁链 — — 那是中情局安插了三年的暗桩。
" 炮兵队, 轰角楼! "
他蟒袍 袖口的江崖海水纹扫过令旗, 三十门轻型火战炮同时吐出火 舌。 硝化棉推动的开花弹撕裂雾气, 将花岗岩角楼炸成纷扬的 碎石雨, 守军的火绳枪手如断线木偶般栽下城墙。
" 上云梯! "
马瑜的短刀劈开晨风。 五千将士如黑潮漫过护城 河, 改良后的折叠云梯 " 咔嗒 " 咬住垛口。 有个腾越兵出身的把 总, 竟徒手攀着墙缝跃上城头, 腰间的燧发手枪连珠般点射,
把举弯刀的印度教武士轰得脑浆迸溅。城墙上的抵抗比预想中 孱弱 —— 英军教官早逃往内城, 只剩裹着破头巾的守军挥舞锈 迹斑斑的刀剑, 被清军的刺刀阵捅成血葫芦。 马瑜踩着满地碎砖登上城楼时, 朝阳正刺破雾霭。 他望见皇宫 方向腾起诡异的青烟, 甜腻的焦臭味混着血腥气钻入鼻腔。
" 留 五百人清剿残敌, 其余人首扑王宫! "
他扯下被火药熏黑的蟒 袍, 露出内衬的锁子甲, " 碰上抽大烟的, 一律捆了扔进护城河 醒脑! "
莫卧儿皇宫的孔雀门虚掩着, 象牙镶嵌的纹饰爬满蛛网。 马瑜 的军靴刚踏过门槛, 便被满地空烟膏罐绊了个趔趄。殿内帷幔 低垂, 波斯地毯上散落着金丝水烟壶与破碎的琉璃灯, 一具宫 女尸体横陈其间, 的肌肤泛着尸斑的青紫 —— 显然己死去 多日。
" 狗日的 . . . . . . "
马瑜踢开挡路的鎏金痰盂, 痰盂里半凝固的鸦片膏 溅上墙绘的湿婆神像。神像的第三只眼正对着内殿珠帘, 帘后 传来沙哑的呻吟与瓷器碎裂声。
亲兵们挑开珠帘的刹那, 浓稠的烟雾扑面而来。 马瑜被呛得连 退两步, 护甲下的汗毛根根竖起 —— 这哪是帝王寝宫, 分明是 阿鼻地狱的毒瘴窟!
沙 · 阿拉姆二世瘫在翡翠榻上, 绣金线的睡袍滑落至腰际, 嶙峋 的肋骨随着喘息剧烈起伏。 西个赤身的舞姬正用银匙往他 口中喂烟膏, 象牙般的肌肤上布满划痕, 瞳孔扩散得宛如死 鱼。 榻边鎏金香炉燃着黑褐色的烟膏块, 火苗舔舐处腾起妖异 的蓝烟。
" 拿下! "
马瑜的怒吼惊得舞姬们尖叫逃窜, 却因长期吸毒双腿 发软, 接连栽进镶满宝石的浴池。 阿拉姆二世混沌的蓝瞳转了 转, 枯枝般的手突然抓住榻边玉如意, 竟是要往自己太阳穴砸 去。 亲兵眼疾手快夺下凶器, 老皇帝喉间发出野兽般的呜咽, 涎水混着黑血浸透孔雀羽枕。
" 泼醒他! "
马瑜抓过案头的珐琅水壶。
亲兵迟疑道: " 大人, 这 是 . . . . . . "
" 管他娘的圣水还是毒药! "
马瑜劈手夺过水壶, 冰凉的液体兜 头浇下。 阿拉姆二世触电般弹起, 浑浊的眼球暴凸如蟾蜍, 枯瘦的脖颈青筋虬结。 他突然抓住马瑜的护腕, 镶祖母绿的指甲 深深抠进皮肉:
" 给 . . . . . . 给我 . . . . . . "
话音未落, 一阵剧烈的痉挛席卷全身。 老皇帝像条离水的鱼在 榻上疯狂扭动, 镶满红宝石的腰带崩断, 翡翠榻面被蹬出道道 血痕。 待军医赶到时, 只剩一具蜷缩的枯骨, 大张的嘴里还粘 着未化的烟膏。
" 报 —— ! "
斥候的疾呼打破死寂, " 搜遍全宫, 只找到六个瘫在 后殿的大臣, 都在抽这个 . . . . . . "
呈上的鎏金烟枪沾着新鲜血渍, 玛瑙烟锅里还燃着半截黑膏。 地牢的腐臭味熏得火把忽明忽暗。 马瑜踢了踢铁栅栏, 惊起成 群啃噬尸鼠的苍蝇。 六个披着破丝绸的官员缩在角落, 为首的 老者脸上还印着水烟壶的圆形烫痕。
" 你们皇帝全家都泡在鸦片缸里? "
马瑜的佩刀挑起老者下巴, " 说! 继承人何在? "
老者浑浊的瞳孔闪过一丝癫狂:
" 死了 . . . . . . 都死了 . . . . . . "
他忽然咯咯 怪笑, 露出镶金牙的嘴, " 太子殿下上月在寝宫玩新式烟枪, 把孔雀胆当糖霜吸了 . . . . . . "
枯爪猛地抓住栅栏, " 你们也逃不掉! 这 宫里的砖缝都沁着烟膏, 连老鼠都 . . . . . . "
刀光闪过, 半截舌头落地。 马瑜甩去刃上血珠, 转头对通译冷 笑:
" 带路, 去城外找二皇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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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河支流的芦苇荡里藏着座简朴农庄。 马瑜踹开柴门的瞬间, 二十名亲兵的火枪己封锁所有出口。 正在院中晒稻谷的青年愕 然回头, 粗布衣裳难掩贵气 —— 正是二皇子阿克巴。
" 皇宫成了毒窟, 你倒活得清爽。 "
马瑜抛去一枚鎏金印章, 那 是从阿拉姆二世尸身上搜出的, " 英吉利人用鸦片换走莫卧儿三 百年基业, 如今该清账了。 "
阿克巴攥紧印章, 指节发白:
" 我十岁被逐出宫, 只因劝父皇焚 毁第一船烟膏。 "
他掀开粮仓草帘, 成堆的《古兰经》与农具 间, 赫然藏着十几杆老式火绳枪, " 德里城外的佃农, 宁可啃树 皮也不碰罂粟田 —— 这便是我全部的兵。 "
马瑜突然放声大笑, 震得梁上麻雀扑棱棱乱飞。 他抓过亲兵背 上的线膛枪, 塞进阿克巴手中:
" 火绳枪该进博物馆了。 "
又指 指远处地平线上飘扬的龙旗, " 跟我回孟买, 太子爷有更好的枪 炮 —— 专轰毒枭脑壳的枪炮! "
返程的马车上, 阿克巴凝视着沿途焦黑的罂粟田。清军焚烟的 火光还未熄灭, 灰烬中挣扎的嫩芽却己破土而出。 马瑜顺着他 的目光望去, 突然嗤笑:
" 这玩意烧不尽, 人心里的毒瘴才难 除。 "
他拍拍腰间镶波斯玉的烟枪套 —— 里头装的己是福建新到 的武夷茶, " 等你的新政令贴满德里城墙, 老子送你十船福建茶 苗。 "
残阳如血,车辙碾过龟裂的官道。远处孟买港的蒸汽舰拉响汽笛, 声浪惊飞了恒河三角洲最后一群食腐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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