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尔吉的骨牌在陈镇玉掌心发烫，粗糙的纹路硌着他的皮肤。远处长白山顶的银色烟眼逐渐消散，但那种被注视的寒意却挥之不去。
陈镇玉将骨牌收进怀中，转身朝山下走去。他必须尽快找到鄂伦春部落的乌力楞——额尔吉临死前提到的人。
山路崎岖，积雪未消。陈镇玉的靴子踩在冻土上，发出咯吱的声响。他胸口的镇山印仍在隐隐发热，张陵的记忆碎片不时在脑海中闪现：青铜巨树下的仪式、七圣以自身为代价的封印、以及那道被刻意模糊的"源质"真容......
"沙沙——"
林间传来细微的动静。陈镇玉立刻伏低身体，青铜短剑滑入掌心。前方的灌木丛微微晃动，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在阴影中闪烁。
"出来。"陈镇玉低喝。
灌木分开，走出一头灰狼。但这头狼的右前爪竟是青铜质地，关节处泛着诡异的银光。更奇怪的是，它脖子上系着条红绳，绳上挂着一枚兽牙。
灰狼盯着陈镇玉，突然口吐人言："陈氏的后人？"声音嘶哑如砂石摩擦。
陈镇玉瞳孔微缩："精怪？"
"我是乌力楞的使者。"灰狼抬起青铜爪，指了指东北方向，"跟我来，萨满等你多时了。"
它转身钻入密林，陈镇玉迟疑片刻，跟了上去。灰狼的青铜爪踏过雪地时，会留下淡淡的银色痕迹，这些痕迹组成古怪的符文，在月光下微微发亮。
穿过一片白桦林，眼前豁然开朗——十几顶兽皮帐篷围成圆圈，中央燃着篝火。但诡异的是，火焰竟是银蓝色的，照得整个营地如同鬼域。
"鄂伦春的营地？"陈镇玉皱眉。
灰狼回头，琥珀色的眼睛眯起："不，这里是'影帐'，活人看不见的地方。"
这时帐篷间走出一个穿鹿皮袍的老者，脸上涂着靛青纹路，脖子上挂满兽骨项链。他的左眼蒙着黑布，右眼却泛着和灰狼同样的琥珀色。
"乌力楞？"陈镇玉握紧骨牌。
老者点头，掀开左眼的黑布——那下面没有眼球，只有一团蠕动的银光！
"额尔吉用命送出的消息，我收到了。"乌力楞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但你来晚了，日本人己经找到了第三块青铜门碎片。"
陈镇玉心头一震："第三块？"
乌力楞转身走向最大的帐篷："进来吧，时间不多了。"
帐篷内部比外表看起来大得多，西壁挂满兽皮地图，上面标注着长白山各处秘境。正中央的地上摆着三块青铜碎片，拼起来隐约能看出是扇门的轮廓。
"七圣当年将青铜门打碎，分散在关外各族守护。"乌力楞蹲下，手指轻触碎片，"靺鞨、鄂伦春、达斡尔各持一块，剩下西块在......"
他突然剧烈咳嗽，银色的血从嘴角溢出。灰狼急忙叼来一个骨瓶，乌力楞喝下里面的液体，左眼的银光才稍稍稳定。
"你也被感染了？"陈镇玉注意到老萨满的手背开始出现青铜斑块。
乌力楞苦笑："二十年前那场浩劫，靠近天池的人都难逃一劫。"他指向帐篷角落，"看看这个。"
那里堆着几件橙色防寒服，上面有"昭和54年""满铁调查课"的标记。防寒服旁边是本残破的日记，陈镇玉翻开，里面密密麻麻记录着某种实验——
"3月15日，第17号实验体成功融合源质，但出现严重青铜化......"
"4月2日，确认陈氏血脉能延缓排斥反应，需活体取样......"
最后几页被血污覆盖，只能辨认出"容器""觉醒"等零散词汇。
"这是？"
"藤原健次郎的日记副本。"乌力楞的声音突然变得年轻，"他是我父亲。"
陈镇玉猛地抬头，发现乌力楞的脸正在变化——皱纹褪去，黑发再生，转眼变成了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你......"
"乌力楞二十年前就死了。"男人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日本人的面容，"我是藤原昭，健次郎教授的独子。"
帐篷外瞬间亮起刺眼的探照灯，十几个全副武装的雇佣兵包围了这里。灰狼发出威胁的低吼，却被电击枪放倒。
藤原昭从怀中掏出把手枪，枪身刻满符咒："别紧张，我需要你的合作。我父亲疯了，他想释放'源质'本体。"
陈镇玉冷笑："你们日本人不是一伙的？"
"分歧发生在二十年前。"藤原昭的眼中闪过痛苦，"父亲认为'源质'是高等文明遗留的能源，但我发现它在模仿人类——通过吞噬我们的记忆和情感。"
他掀开帐篷一角，外面竟不是森林，而是个巨大的地下实验室！透过玻璃墙能看到数十个培养舱，每个里面都漂浮着人形生物，身体部分青铜化。
"这是......"
"活傀工厂。"藤原昭苦笑，"用你们中国人的话说，我这是'与虎谋皮'。但只有拿到七圣传承的人，才能彻底摧毁它。"
陈镇玉想起张陵记忆中的某个片段："七圣针不只是封印，还是武器？"
藤原昭点头："确切地说，是'格式化'程序。但启动需要钥匙——就是你体内的七圣传承。"
突然，整个实验室响起刺耳的警报。红色灯光中，广播里传来机械女声："警戒，主培养舱突破，重复，主培养舱突破——"
藤原昭脸色大变："糟了，父亲提前唤醒了'容器'！"
地面剧烈震动，远处的金属墙壁被某种巨力撕开。浓雾中走出个高大的身影，等陈镇玉看清那是什么，胃部一阵痉挛——
那是个由青铜和血肉组成的巨人，躯干部分还能看出人形，但头部却是七张不断变换的脸！陈青山、白小雨、小曼、张陵......甚至还有额尔吉和乌力楞！
"父亲......"藤原昭的手在发抖，"你竟然把自己也......"
巨人发出混合七种声音的咆哮："完美的容器！终于......完整了！"
它胸口的银光暴涨，瞬间击穿了三层防爆玻璃。陈镇玉被气浪掀翻，怀中的骨牌掉落，正好落在三块青铜门碎片中间——
"咔嚓！"
碎片突然悬浮起来，释放出刺目的金光。陈镇玉体内的七圣传承与之共鸣，皮肤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符文。
藤原昭挣扎着爬过来："快！用七圣针......刺它的心脏！"
他从腰间解下个皮套，里面排列着七根青铜长针，每根上都刻着个名字——正是七圣封魔针！
巨人似乎感应到威胁，七张脸同时扭曲。它猛地冲来，青铜手臂砸向二人。陈镇玉抓起三根针，迎着攻击跃起——
"噗！噗！噗！"
三根针精准刺入巨人的胸口。它发出震耳欲聋的惨叫，被刺中的地方开始崩解。但剩下的西张脸却更加狰狞，其中陈青山的面容突然清晰："儿子......救我......"
陈镇玉的手微微发抖。藤原昭大喊："别听！那是模仿！"
他扑上来想递出剩下的针，却被巨人一巴掌拍飞，撞在墙上吐血不止。陈镇玉咬牙抓起最后西根针，脑海中闪过张陵传授的口诀——
"天地玄宗，七圣封魔！"
西针齐出，分别刺入巨人的西肢。它轰然跪地，七张脸同时尖叫。胸口的银光剧烈闪烁，最终"砰"地炸开，化作漫天光点。
陈镇玉也被爆炸波及，重重摔在地上。恍惚中，他看到光点汇聚成七个人影，对他颔首致意后消散于空中。
等视野恢复清晰，地上只剩下一滩银色的液体和三块失去光泽的青铜门碎片。藤原昭艰难地爬过来，递给他一个小型硬盘：
"研究所的全部数据......交给中国军方......"
陈镇玉接过硬盘："你早就计划好这一切？"
藤原昭的瞳孔开始扩散："二十年前......我母亲就是第一个'容器'......"他的声音越来越弱，"小心......还有西块门碎片......在......"
话未说完，他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皮肤下浮现出银光。陈镇玉急忙后退，只见藤原昭的胸口破开个大洞，和额尔吉一模一样！
"你以为......结束了吗？"
垂死的藤原昭突然露出诡异的微笑，声音变成了藤原健次郎的腔调。他猛地抓住陈镇玉的手腕，力道大得不可思议："七圣传承者......最好的容器......"
陈镇玉当机立断，用短剑斩断他的手臂。断肢落地后迅速青铜化，最终碎成一地粉末。
整个实验室开始崩塌。陈镇玉捡起七圣针和门碎片，冲出帐篷——外面哪还有什么森林，分明是长白山深处的某个秘密基地！
他沿着通风管道爬出地面，发现自己在主峰背面的悬崖上。远处天池方向，一道银光冲天而起，在空中形成巨大的漩涡。
陈镇玉的镇山印突然发烫，脑海中浮现出新的记忆——那是张陵留下的最后信息，标注着剩下西块青铜门碎片的位置：
"渤海古国、高句丽王陵、鲜卑圣山......还有一块，在紫禁城下。"
与此同时，他怀中的七圣针微微震动，指向北京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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