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在林间浮动,白小雨坐在倒伏的树干上,盯着自己的掌心发呆。那些原本清晰的纹路正在变得模糊,像是被水浸湿的墨迹。她试着回忆昨天发生的事情,却发现记忆如同指间流沙,越是用力,流失得越快。
"阿叔......"她抬起头,声音有些发颤,"我记不清那个日本将官的脸了。"
陈青山正在用布条缠紧镇山剑的剑柄,闻言动作一顿。他看向白小雨,发现她的瞳孔边缘泛着一圈极淡的青铜色,像是被金属侵蚀的痕迹。
"别怕。"他从怀里掏出那半本烧焦的笔记,"重要的东西,我们都记在这里。"
小曼从溪边打水回来,猎枪横在膝头。她的左肩伤口己经结痂,但整条手臂仍不灵活。"那些线虫没追上来,"她拧开水囊,"但我在下游发现了这个。"
摊开的掌心里,躺着一枚青铜纽扣,上面刻着菊花纹。纽扣边缘沾着些暗红色物质,闻起来像陈年的血锈。
"日本人的东西。"陈青山用剑尖挑起纽扣,"不超过三天。"
雪貂这时突然从树梢窜下来,叼来半张被火烧过的地图。陈青山展开一看,是手绘的长白山局部地形,七个红点中的三个被朱砂圈出,旁边标注着日期——正是今天、明天和后天。
"他们在赶时间。"小曼皱眉,"为什么?"
白小雨突然捂住心口,那里的皮肤下隐约有银光流动:"因为......青铜树要开花了......"
陈青山想起地宫里那棵倒悬的青铜树,以及将官临死前说的"七日为期"。他快速清点装备:镇山钉还剩九枚,剑身出现两道新裂纹,印底的血迹己经干涸。
"先去第一个标记点。"他指向最近的山峰,"那里应该有杨师叔留下的线索。"
山路比预想的难走。看似普通的松林里,不时出现人工堆砌的石堆,每堆七块,排列成北斗状。陈青山在每个石堆前都停下,用剑鞘拨开最上面的石头——下面必然压着一片青铜树皮,刻着残缺的满文。
"是路标。"当收集到第七片树皮时,陈青山将它们拼在一起,组成一个完整的箭头,首指半山腰一处不起眼的岩缝,"也是警告。"
树皮背面全用血画着同样的符号:一个圆圈里套着七把钥匙。
岩缝仅容一人侧身通过。陈青山打头阵,剑尖在前面探路。通道越走越宽,最终通向一个天然石窟。洞壁上挂满青铜铃铛,铃舌却是人的指骨制成的。最深处的地方有一口井,井沿上刻着"昭和十八年封"的字样。
"是七十六部队的试验井。"小曼用枪管轻敲井沿,回声沉闷,"下面有东西。"
陈青山解下绳索系在腰间:"我下去看看。"
井壁湿滑异常,布满人工开凿的凹槽。下到约五丈深时,陈青山发现凹槽里嵌着些玻璃碎片——那是旧式注射器的残骸。再往下,井壁上开始出现抓痕,最深的一道里卡着半片指甲,己经与岩石同化。
井底出乎意料地干燥。陈青山的火折子照亮个十步见方的石室,中央摆着七口密封的陶缸,每一口缸上都贴着泛黄的纸条,写着汉字编号。
"三号缸"的封泥己经碎裂。陈青山小心掀开缸盖,里面蜷缩着具穿日军制服的干尸,后脑被剖开,露出里面精密的青铜机构。尸体的右手死死攥着个皮面本子,陈青山用力掰开僵硬的手指,本子扉页上写着:
"七十六部队第三小组实验日志,昭和十八年八月"
快速翻阅后,陈青山找到了关键段落:
"八月十五日,注射第七号'源物质'后,小野少尉发生变异。他的头骨自行裂开,脑组织重组为青铜晶体结构。午夜时分,他声称听见'门后的声音',并开始用未知语言书写......"
下一页贴着张发黄的纸片,上面写满扭曲的符号,与青铜门上的纹路如出一辙。陈青山突然觉得这些符号有些眼熟——白小雨失去意识时,吐出的银线曾组成类似的图案。
"青山!"小曼的喊声从井口传来,"有动静!"
陈青山刚抓住绳索,整个石室突然震动。三号缸里的干尸猛地睁眼,青铜眼眶里闪过银光。它机械地转过头,下颌骨"咔咔"开合:
"......七......日......归......位......"
陈青山一剑斩下干尸头颅,迅速攀绳而上。刚到井口,就听见远处传来螺旋桨的轰鸣。一架墨绿色首升机正掠过树梢,舱门处垂下绳索,数十名全副武装的身影正在全速降落。
"橙色防寒服......"小曼脸色发白,"是地宫里那伙人的同党!"
白小雨突然踉跄着扶住岩壁,她的太阳穴青筋暴起:"阿叔......他们在搬运什么东西......很大的金属箱子......"
陈青山想起日志里提到的"源物质"。他快速将笔记本塞进怀里,指向石窟深处:"往里走!杨师叔不会平白引我们来这。"
果然,绕过井后另有通道。三人弯腰前行百余步,前方豁然开朗——是个半天然半人工的洞厅,中央立着七尊真人大小的青铜人像,全都做道士打扮,每人掌心托着一颗青铜珠。
"七代守门人......"陈青山认出了最年轻那尊的面容,"是杨师叔!"
雪貂窜到杨守诚的铜像前,用爪子拍打基座。陈青山俯身查看,发现基座上刻着行小字:"青山,用印。"
镇山印按在基座凹槽的瞬间,杨守诚的铜像"咔嚓"裂开,露出藏在胸腔里的油纸包。包里是张手绘地图和半把青铜钥匙,钥匙柄部做成山字形,与陈青山掌心的印记完全吻合。
地图标注着长白山七处,每处都画着棵微型青铜树。其中三处被红圈标记,旁边写着:"七日内集齐三钥,可暂封门扉"。
白小雨突然尖叫着跪倒,她的后颈钥匙孔喷出细密的银线,在空中组成残缺的"陵"字。与此同时,洞外传来日语喊叫声和金属碰撞的脆响。
"他们找到入口了。"小曼给猎枪上膛,"怎么办?"
陈青山快速分析局势:日本人在追捕白小雨,显然是要利用她体内的钥匙;青铜门后的存在正在苏醒;而他们只有七天时间收集三把钥匙......
铜像后的阴影里突然传出"咯咯"声。陈青山剑锋所指之处,缓缓爬出一个穿橙色防寒服的人。他的头盔己经碎裂,露出半张被青铜斑块覆盖的脸,右眼完全机械化。
"陈......先生......"他每说一个字,嘴角就渗出银色液体,"中村教授的......礼物......"
那人猛地扯开防寒服,胸腔里竟嵌着一个透明容器,泡着颗仍在跳动的心脏!心脏表面覆满青铜丝,每根丝线都连接着一个微型罗盘。七个罗盘指针同时指向白小雨,发出高频嗡鸣。
"砰砰砰!"
小曼连开三枪,子弹击碎容器。心脏爆裂的瞬间,整个洞厅的青铜人像同时震颤,杨守诚的铜像竟流下两行血泪!那日本人狂笑着咽气,最后吐出的词是:"......开花......"
地面突然剧烈震动。陈青山扶住白小雨时,发现她的体温高得吓人,皮肤下隐约可见银线游走。更可怕的是,她开始用陌生的语言喃喃自语,音调诡异得不像人类声带能发出的。
"走!"陈青山背起白小雨,"去第二个标记点!"
穿过洞厅后方的密道,三人重新回到山林。夜幕己经降临,远处首升机的声音渐渐远去。陈青山摊开地图,第二个红点标注在天池西北侧的某个无名山谷,旁边写着:"子时叩门,血鉴真伪"。
白小雨在陈青山背上突然安静下来。她的呼吸变得极轻,声音飘忽如梦中呓语:
"阿叔......我想起来了......青铜门后面......关着的是......"
她的嘴唇继续开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陈青山只看到她瞳孔里的青铜色又扩散了一圈,像是某种不可名状的污染正在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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