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选择那个‘灵’依旧是他,哪怕他暂时失去了名号与力量?”
倪克斯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回应:“当然是拥有‘灵’的厄洛斯。”
“因为与我们共处、与我们一同欢笑、一同塑造世界的那个‘灵’,才是我们唯一的弟弟。一个仅仅拥有神职的新生神明......即便他名为厄洛斯,对我们而言,也毫无意义。”
“正是如此!” 莫比乌斯重重地点了点头,张开手说,“所以你们太过执着于表象了!”
“我们找错了方向!”地母盖亚回应说。
“我们要聚集的,是他的‘灵’,而非仅仅是他的神职!”
“我们要呼唤的,是他散落的记忆碎片,是他存在过的痕迹与共鸣,而非重塑一个徒有其名的‘身体’和‘神职’!”
“这才是‘他’与‘新神’之间,最根本、最不可逾越的不同!”
倪克斯与盖亚互相凝视一眼,无需言语,眼神在瞬间完成了交流。
作为原始神神,她们的智慧并不是少。
莫比乌斯这一点拨,如同钥匙转动了尘封的锁芯,瞬间让她们看清了此前被焦急与悲伤蒙蔽的认知盲区。
她们并非愚蠢,恰恰是因为对厄洛斯太过珍视,那份撕心裂肺的失去感和急切的期盼,才让她们在复活这位至亲兄弟时,迷失了最关键的尺度,显得如同凡人般“失智”。
“原来……我们错在此处。” 盖亚的声音低沉下去,“我……确实是第一次尝试复活一位本源神……尤其是,对我们最重要的兄弟……”
莫比乌斯微微后退一步,将思考的空间完全让给了两位女神。
“可是……灵……” 盖亚的眉头紧锁,强大的大地母神此刻竟显露出一丝罕见的茫然,“如何聚集一个破碎的‘灵’?本源神的灵……从未有过破碎的先例!厄洛斯……他是第一个!” 复活神明,她们曾借鉴过其他案例,但那大多是神职的转移或重塑,而非本源“灵”的拼合。这完全是未知的领域。
“盖亚殿下,” 莫比乌斯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轮回掌控者特有的沉稳,“灵,固然不可分割其本质,如同最纯粹的宝石。但当它破碎……”
“聚集起来的碎片,难道还能是原来那颗完整的宝石吗?” 倪克斯敏锐地接过了话头,提出了核心的质疑,她的眼眸闪烁着忧虑的光芒,“即便拼凑起来,那裂痕……那缺失……还能承载‘他’的全部吗?”
“为何不能?” 莫比乌斯的反问掷地有声,他的神躯仿佛散发出轮回长河的微光,“我司掌轮回权柄,见证过无数凡俗之灵在生死的磨盘间流转。”
“他们的力量或增长,或衰败,或登峰造极,或堕入尘埃……然而,那核心的‘灵性’,那份构成‘他是他’而区分他人的本质,在无尽的轮回中,或许会被尘埃沾染,被经历磨损,但其核心的光辉,从未真正泯灭!”
“它只是被暂时遮蔽,如同独一无二的鲜花沾染了露珠或尘埃。”当它进入下一次纯净的轮回起点,在我的力量的洗涤下,那‘灵’的本质,依然会回归其最初的本真。”
“些许细微的‘破损’?那不过是漫长旅程留下的印记,无损其存在的根基!厄洛斯殿下的‘灵’,其坚韧与不朽,远超凡俗亿万倍!”莫比乌斯解释。
“所以……你是说,” 盖亚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们要做的,是寻找……厄洛斯散落各处的‘灵’的碎片?然后……引导它们重聚?”
“正是!” 莫比乌斯肯定道,“找到那属于‘他’的灵性核心!”
然而,一个新的难题瞬间浮现在两位女神心头。倪克斯凝重的说:“可是……厄洛斯,他是爱欲的主宰,是世界最初的原动力!他的‘灵’,蕴含着我们世界最核心的本源力量!”
“如此强大的‘灵’,即便破碎,若仍散落在我们的世界里,以其本质的顽强,早该在世界本源的牵引下自然复苏了!”
“作为原始神,拥有‘灵’就等同于拥有复苏的种子!”
“可事实是……” 盖亚痛苦地接口,目光扫过一旁懵懂的小厄洛斯,“我们耗费心血,却催生了一个全新的存在。而厄洛斯……他至今杳无踪迹!”
莫比乌斯的神态变得极其严肃,继续说:“这只有两种可能,盖亚殿下,倪克斯殿下。”
“其一,厄洛斯殿下的‘灵’己然复苏,它就存在于我们世界的某个角落,某个神殿的阴影里,某片星尘的深处,甚至……某位新生的神明体内!”
“只是,他可能彻底遗忘了过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毕竟,承载着世界原动力的神明,他的存在本身就拥有屏蔽命运探查、超脱世界规则束缚的特性——这才是‘原初动力’的真谛!若被世界法则完全约束,那动力……还能称之为原初吗?它还能自由地推动一切吗?”
“其二……” 莫比乌斯的声音低沉下去,“他的‘灵’,不在我们的世界!它……在另一个世界!”
“另一个世界?!” 盖亚失声惊呼,瞳孔骤然收缩。那个与她们世界发生剧烈碰撞的那一个世界?!
莫比乌斯立刻补充,语气谨慎:
“我没有那么说!这仅仅是我基于现有悖论提出的推测,一种存在的可能性。我无法确定厄洛斯殿下究竟身处何方。”
倪克斯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良久,她才缓缓开口:“这个猜测……可能性很高呢。”
“回想一下……那个异世界与我们世界撞击的时间点……”
“正是……厄洛斯消散的前后。”
“混沌之中,纯粹的巧合近乎不可能。这更像.......世界的变化。”
莫比乌斯微微颔首,认同倪克斯用命运权柄进行的解读。他看向两位女神,提出了关键的问题:
“那么……你们还打算继续之前的尝试吗?还要执着于在这个世界,用旧的方法‘复活’厄洛斯殿下吗?”
盖亚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整个世界的重量纳入胸中,最终缓缓摇头:“不……暂时不需要了。”
“我们需要做的,是探查……是寻找!寻找那个世界里有没有厄洛斯的痕迹!”
一丝更深的不安掠过盖亚的心头:
“可是……如果厄洛斯的‘灵’真的落入了那个世界……会不会……己经被……” 她不敢说出那个词,消散。
“不可能!” 莫比乌斯断然否定,斩钉截铁,“一个能感知到厄洛斯殿下‘灵’的世界意识,如果它存在的话,在接触到那份蕴含着我们世界最核心、最强大本源力量的‘灵’时,它只会做一件事!”
“它会想尽一切办法……同化他!利用他!将那无上的原初动力,化为它自身世界的基石!它怎么可能允许如此至宝消散?”
莫比乌斯没有说出那个最可怕、最令盖亚和倪克斯心碎的可能性,厄洛斯或许早己被那个世界重塑,成为了它最重要的神明之一,甚至……己经彻底失去了卡俄斯世界的记忆,不再是盖亚和倪克斯的兄弟了。
他不能在此刻说出这个推测。刚刚盖亚因失望而近乎失控、神力狂暴撕裂空间的景象还历历在目。如果现在再给她这致命一击,后果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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