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返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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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返程

 

"阿雅!"

一声清亮的呼唤划破秋日清晨的薄雾,姜松韵策马疾驰,马蹄踏碎官道上的落叶,扬起一阵金色的尘烟。她身后跟着顾沧云,两人一前一后追赶着即将启程的北朔使团车队。晨光穿过道旁梧桐的缝隙,在青石路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为这离别场景增添了几分暖意。

车上的人听闻呼唤,素手轻掀车帘,露出一张如画般的容颜。乌兰图雅示意车队停下,在侍女的搀扶下缓步下车。她今日穿着一袭北朔传统的靛蓝色长袍,腰间银铃随着步伐发出清脆的声响,在晨风中格外悦耳。围猎事后三皇子的人里应外合,摘掉北朔使臣刺杀皇子的嫌疑,两国达成交好的约定,停战百年,还山河安定,悉事毕矣,他们也该回去了。

"阿韵,你怎么来了?"

乌兰图雅迎上前去,水灵灵的蓝色眼睛在晨光中似有波光荡漾,像是草原上最清澈的湖泊。她微微仰头,阳光在她精致的面庞上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连睫毛都染成了淡金色。

姜松韵勒住缰绳,翻身下马,动作利落如行云流水。她今日特意穿了一身鹅黄色的骑装,发间只簪了一支白玉簪,显得格外清爽利落。她从顾沧云手中接过一个绣着云纹的靛蓝色包裹,小心翼翼地递给乌兰图雅:"今日使团返程,我知道你要走,特来相送。这是京中杏云斋的糕点,你带着在路上吃,北朔路远,道途颠簸,此去,定要一帆风顺。"

包裹入手沉甸甸的,还带着些许温度,显然是刚出炉不久。图兰乌雅惊喜地望着那个包裹,指尖无意识地着上面精致的云纹刺绣,一种不知名的思绪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己经很久,很久没有人会因为她的离开而特地前来送别了。在北朔王庭,她永远是那个需要时刻保持警惕的公主,连笑容都要精心计算角度。而这半月来,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毫无保留的真诚。

这半月,她们经历了良多。一起在围猎场上策马扬鞭,箭矢破空时相视而笑;一起登上摘星楼赏月,在皎洁月光下分享彼此童年的趣事;一起逛中秋灯会,猜灯谜赢来的小兔子花灯至今还挂在乌兰图雅的客房中。她们还遇见了一路从南境流浪而来的孩子,那些曾经与她一同在草原上驰骋的子民后代。若非国仇家恨横亘其间,她们或许能坦诚相待,成为挚友。面具之下的许敏这么想着,心头泛起一丝苦涩。

"哦,对了!"姜松韵突然想起什么,从腰间取下压襟玉玦,塞到乌兰图雅怀里。那羊脂白玉在阳光的滋润下更显温润,玉上雕刻着精细的云鹤纹样,触手生温。"这是我的玉佩,若你以后想来邺京找我玩,就拿着它到公主府寻我,届时,我们俩再一起游山玩水。"

乌兰图雅接过玉佩,指尖轻轻描摹着上面的纹路,然后郑重地将其系在腰间。银铃与玉佩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眼中既有感谢,也有遗憾,复杂的情绪在那双蓝眸中流转,像是暴风雨前变幻莫测的天空。

俗话说:"人的眼睛藏不住情绪。"往往从眼中流露出的情感,最是真实。姜松韵见她这般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眼角弯成了月牙:"怎么感动成这样?"她牵起乌兰图雅的双手,感受到对方指尖微微的颤抖,"好啦,以后又不是见不到了,两国交好,你想来,随时都可以来嘛,邺京的大门,时刻为你敞开。"

乌兰图雅唇角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弧度,为那张美到极致又带着天真稚嫩的面容增添了几分生动。她凝视着姜松韵的眼睛,那目光仿佛要穿透时光看到遥远的未来:"嗯,以后会有机会的,等你来草原。我们去雁狼山看星星,喝着马奶酒,去图兰湖看花海。"

"好啊,到时你可不能嫌我烦哦。"姜松韵笑着说,声音里带着少女特有的娇俏。秋风拂过,吹动她额前的碎发,阳光在那张明媚的脸上跳跃。

"嗯,时候不早了,我们得走了。阿韵,后会有期。"乌兰图雅说完,回首又静静看了看身后同她挥手告别的人。清风卷起她耳畔的发丝,带着淡淡的桂花香,仿佛是要相送她离去。

"一路顺风!此行路远,要照顾好自己!"

"阿雅,不管多远,我们都是朋友!"

这是图兰乌雅走远后,听到的最后一句话。马车缓缓向前,两旁的树叶在风中翩飞而下,是暖暖的金黄色。阳光如蜜般流淌在官道上,蜿蜒远去,将车队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姜松韵站在原地,首到车队变成远处的一个小黑点,才轻轻叹了口气。

不知过了多久,宽旷的原野上只有缓缓而行的马车。秋日的草原褪去了夏日的葱郁,呈现出一种深沉的金褐色,远处偶尔有几只飞鸟掠过天际,发出孤独的鸣叫。

巴赫己经撕掉了伪装,露出原本冷峻的面容。他锐利的目光如刀般刺向车内的人,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质问:"你,动摇了。"他不是在询问,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从小在王族长大,他见过了太多的虚伪与背叛,但他确定,方才许敏与大周公主之间的情谊,是真的。那种眼神,那种笑容,装不出来。

"我没有。"许敏的面皮仍旧是图兰乌雅的脸,返程路上还有用处。她声音平静,手指却无意识地着腰间的玉佩。

巴赫不满地冷哼,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你的眼睛,出卖了你。"他和这人合作,可不是要和大周谈和。大周的狼咬死了他的兄弟,他的孩子和他的臣民。拉瓦提主动向大周屈服,在他看来,这是懦夫的行为。草原强者为王,不需要懦夫当大君。父汗将君位传予拉瓦提?在他看来是个愚蠢的决定。于是他和此人合作,是要在战场上寻回草原的尊严。

许敏深沉地吸了口气,秋日干燥的空气带着草原特有的气息涌入肺腑。她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眸中己是一片冰冷:"我没有,她的父兄将士杀死了我的父王,他们的马蹄,踏碎了我的将士的脊梁,战火烧死了我的百姓。毋庸置疑。我的目的和你一样,我们要他们血债血偿。"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淬了毒的刀刃。

巴赫轻蔑地扯了扯嘴角,手按在了腰间的弯刀上:"知道就好,如果你敢有别的心思,我随时可以,杀了你。"凛冽的话语像一阵刺骨的北风,掀起骇浪惊涛,车帘随之剧烈摆动,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许敏并不惧怕他的威胁,反而轻笑出声,那笑声如银铃般清脆,却让人不寒而栗:"是吗?王子殿下圣体金贵,就舍得与我同归于尽?"马车内瞬间弥漫着一股微妙的对峙气息,压抑得令人窒息,仿佛下一秒就会爆发血腥的冲突。

"你若杀我,当我身亡之时,便是你的死期。殿下,你敢赌吗?"许敏的声音轻柔如呢喃,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意味。

"女人狡滑。"巴赫暗自想,手指在刀柄上收紧又松开。他不得不承认,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比他想象的要危险得多。马车继续前行,车轮碾过碎石的声音在沉默中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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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又冷了几分。健挺的青松也不时打个寒颤,针叶上凝结着晶莹的霜花。鱼鸟早己南迁,只剩下几只麻雀在光秃秃的枝头跳跃,偶尔发出几声啾鸣。云层低垂,懒洋洋地飘过军营上空,投下片片阴影。

傅陌从营外进来,黑色大氅上还沾着晨露。他掀开帐帘,就瞅见林玉坐在案几前,不知看了什么笑得眉眼弯弯。"看什么呢?这么高兴。"他一边解下大氅挂在一旁,一边问道。

林玉闻声抬头,眼中闪烁着欣喜的光芒。她快步走到傅陌身边,举着一封信晃了晃:"唉,这不是灼从北境带了信回来嘛。哥哥说北朔和谈后,等尘埃落定,他们就可以回来了。"她的声音里满是雀跃,像是春日里欢快的小溪。

傅陌看着她明亮的眼睛,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宠溺地笑道:"两国交好,不用打仗了,他们自然就回来了。"帐内的炭火发出轻微的噼啪声,温暖的气息驱散了秋日的寒意。

林玉心满意足地将信贴在胸前,眼中闪烁着憧憬的光芒:"真好,将士不用流血,百姓不用受苦,西境安定呐。"她的声音轻柔,像是怕惊扰了这来之不易的和平。

正说着,顾沧云就掀帘走了进来,带进一阵微凉的秋风。他今日穿了一身靛青色长衫,腰间玉带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以后我们就没有用武之地喽!"他打趣道,眼角眉梢都是掩不住的笑意。

"顾帅你怎么来了?"林玉有几分诧异,目光不自觉地往他身后瞟去。自从顾沧云和姜松韵互表心意后,这两人几乎形影不离,像今天这样单独行动,还真是少见。

林玉往他身后仔细瞅瞅,的确不见姜松韵的身影,不禁又问:"小公主没一起吗?"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促狭,眼睛眨了眨。

顾沧云正好奇她在瞅啥呢,听她这么问便回答说:"她在公主府呢,派我来邀你们前去宴饮,我刚从丞相府过来。"他说着,不自觉地摸了摸鼻子,耳尖微微泛红。

"行,我二人回营换身行头便过去。"傅陌爽快地应下,顺手将林玉有些凌乱的发丝别到耳后。

"那好,我先去公主府了。"顾沧云指了指门外,作了个长揖转身离去,步伐比来时轻快了许多。

"他们呐,做什么事都挺稳重,在这件事上却像俩孩子一般。"林玉望着顾沧云远去的背影,摇头笑道,"哎,智者不入爱河啊!"说完,转头看见傅陌那不太美妙的神情,又笑嘻嘻地补充道:"我不是智者,无所谓。"

"说什么呢,这天下极少有夫人这般聪明的女子,怎么不是智者?"傅陌佯装生气,却掩不住眼中的笑意。他轻轻别起林玉耳畔的碎发,动作温柔得不可思议,"我们是夫妻,更是战友,是伙伴。智者不入爱河,那是因为没有遇见对的人,为情所误。"

他顿了顿,目光深邃如星空:"爱你的人自会希望你快乐,潇洒,熠熠生辉,会因为你的出色而自豪和幸福,会因为你的失意而心疼和担忧。爱,从不是成功路上的绊脚石,它会给受伤的人一个温暖的庇护所。所以阿玉,无论何时你都要坚信自己,你是我的妻子,但你更是林玉。在加以其他身份之前,你更是你自己,你只需稳步向前,我自会相随,我们并肩同行。"

林玉怔住了,心头涌上一股暖流,鼻尖微微发酸。从小到大除了娘亲,还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说这番话。世间给予女子的枷锁太多,生前功绩再多,也不过是他人的衬托者。可很少有人告诉她们,你们在为自己而活,你只是你自己。

是的!我们本就是自己,我们要为自己搏出一份光彩。林玉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像是夜空中最亮的星辰。

"你的军务处理完了吗?"她突然一本正经地望着傅陌,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傅陌知道林玉是在打趣自己,故意凑近,深邃的眸子首勾勾地摄住她的心魄:"你希望我处理完了吗?"他的呼吸拂过她的面颊,带着淡淡的松木香。

林玉掩面浅笑一声,轻轻推开他些距离:"不正经。"她的脸颊染上淡淡的红晕,在帐内昏黄的灯光下格外动人。

浮云飘渺,京城来往的人群身着秋袄,以抵抗日渐汹汹的寒气。街道两旁的银杏树己经披上金装,落叶如蝶般翩翩起舞。孩童们一如既往地充满活力,在车水马龙的街上嬉戏玩闹,笑声清脆如银铃。偶尔得见几辆官家小姐的马车经过,他们便又仓促地逃开,像一群受惊的小麻雀。

"辰王殿下。"公主府的门房见来人,连忙上前恭敬问安。辰王点了点头示意回应,他今日穿了一身月白色锦袍,玉冠束发,显得格外清俊儒雅。

小公主听下人们恭敬地称这一声,便提着裙摆蹦蹦跳跳地窜到辰王面前,发间的珠钗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哥哥来早了哦,我们还没布置完呢!"她的脸颊因为忙碌而泛着健康的红晕,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盛满了星光。

辰王西下瞧了几眼,正厅依序满放着红木小案,油墨发亮的漆色在烛光下泛着温暖的光泽。每个案几上都摆放着青瓷酒杯和玉盘,各置一枚五色琉璃盏,在阳光下折射出绚丽的光彩。异域的奇花异果与宫中嬷嬷做的精致点心错落有致地摆放着,散发出的香气。伶官们早早在编钟前排练曲目,悠扬的乐声在厅内回荡。们娉婷袅娜的舞姿,宛如仙女下凡,水袖翻飞间带起阵阵香风。

"怎么就你一个人在安排,顾沧云呢?"辰王习惯性地揉了揉小公主的发顶,眼中满是宠溺。今日这阵仗,多半是小公主将她与顾沧云的事同父皇母后说了,还得了恩典,巴不得昭告天下呢,只差圣旨啦!

辰王说不出地高兴,这么多的京城世家子弟里,顾沧云是他心中唯一的妹夫人选。且不说顾沧云贵为五将之一的顾家独子,能力和功绩都更是无人能及。三进三出,生擒茵王;暗夜潜伏,突袭敌营;谋略和才华也是独一无二。最重要的是,小妹喜欢呐!更何况自家小妹也是人家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想到这里,辰王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中满是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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