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细雨如同薄纱般笼罩着长安城,清晨时分,树丫上的绿叶泛着微黄,像是被岁月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霜色。
叶片上残留的水珠晶莹剔透,在初升的阳光下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晕,宛如一颗颗散落人间的宝石。
墙角处,几只蚂蚁排着队悄然爬行,而屋檐下的燕子似乎也贪恋着巢穴的温暖,收拢着翅膀,在静谧中安详地沉睡着。
禧善堂内,青瓦白墙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宁静。
偌大的院子里,青石铺就的地面还泛着的光泽,几株老槐树舒展着虬枝,洒下斑驳的光影。
顾沧云一身利落的玄色劲装,腰间的玉佩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剑眉星目间透着军人的英气与威严。
此刻,他正耐心地指点着顾杨习剑,修长有力的手指握住少年的手腕,声音沉稳而温和:“来,杨杨,手抬高一点,马步扎稳,这样出剑才会有力。”
顾杨不过十来岁的年纪,小脸涨得通红,眼神却格外坚定。
他紧抿着嘴唇,努力按照顾沧云的教导调整姿势,颈间的小银锁随着动作轻轻摇晃,铃铛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在寂静的院子里回荡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在晨光中相互映衬,远远看去,竟有几分相似的英武之气。
不远处的回廊下,姜松韵身着一袭鹅黄色襦裙,外搭一件月白色的薄纱披风,宛如春日里一朵盛开的芙蓉。
她怀中抱着年幼的顾洛,眉眼间满是温柔。顾洛粉雕玉琢的小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
姜松韵的目光却一首落在顾沧云和顾杨身上,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欣慰的笑意,眼神中满是关切与疼爱。
今日恰逢休沐,余锦岚也来到了禧善堂。
他一袭月白色长衫,腰间系着淡青色的丝绦,手持一卷竹简,温润如玉的气质与这宁静的氛围相得益彰。
此刻,他正站在一间敞亮的屋子里,为不善武术的孩子们讲经。屋内摆放着几张简陋的木桌木椅,墙上挂着几幅略显稚嫩的字画,却充满了生机。
“当是时也,商君佐之,内立法度,务耕织……”
余锦岚声音清朗,如潺潺流水般娓娓道来。
突然,一个稚嫩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讲解:“锦岚哥哥,阿蓉姐姐跟我们讲过,商君辅佐孝公改俗易制,秦国才得以壮大,一统天下。那如此说来,锦岚哥哥你们辅佐陛下,也是为改俗易制,富强大周吗?”
说话的是个叫吴甜甜的小女孩,她站起身来,圆圆的眼睛里满是好奇与疑惑。
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却干干净净,扎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小辫子,显得格外可爱。
余锦岚微微一愣,随即脸上绽开温和的笑容。他放下手中的竹简,缓步走到吴甜甜身边,蹲下身子,语气温柔地说:“祖宗之法,不可妄改,只有当时机到时,才可顺势而为,以安家邦。大丈夫为国处事,为君分忧,为民请命需得谨小慎微,不可肆意妄为。甜甜,你可记着了?”
吴甜甜嘟着小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哦,甜甜记着了。”
余锦岚欣慰地望向窗外,只见姜松韵和顾沧云己经带着孩子们开始做游戏。
院子里传来阵阵欢声笑语,孩子们奔跑着、嬉戏着,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再回头看看学堂内,其他孩子也都眼巴巴地望着窗外,眼神中满是渴望。
他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今日就到这里,大家回去抄诵此篇,记住了吗?”
“记住了!”孩子们齐刷刷地回答,声音响亮而清脆。
“行吧,去玩吧!”余锦岚挥了挥手,话音未落,一群孩子便像欢快的小鸟般冲出门去,转眼间消失在院子里。只剩下他一人站在原地,望着院中玩耍的孩子们,心中暗自感慨。
要是天下的孩子都能欢快地玩闹在阳光下,要是天下所有的孩子都能像他们这般,没有任何偏见和排挤地与众人齐头并进,那有多好啊。
“锦岚兄在想什么?”林啸行不知何时走了进来,他身着一袭竹青色衣裳,腰间别着一把竹扇,身姿挺拔,几分儒雅,几分洒脱。他伸手按上余锦岚的肩膀,目光也望向窗外。
“没什么。”余锦岚摇摇头,随即问道,“对了,你方才在后面听,觉得我讲的怎么样?”
“挺好的,不过你现在跟他们讲这些,会不会有些深奥?”
林啸行皱了皱眉头,有些担忧地问。
“我也觉得好像有点儿,但我发现,他们理解得很快,这群孩子比我们想象的要聪明得多。”
林啸行嘴角勾起一抹欣慰的笑容,眼神中满是赞赏,“他们只是之前困于战乱,奔走于生计,无人引导,幸得永宁殿下相助,才有如今的欢颜。我从未在史书里听闻前朝有任何一位公主能做到这种份上,她当真令人刮目相看。”
余锦岚倚在窗边,双手抱胸,望着院中姜松韵忙碌的身影,感慨道:“她说过,这些孩子是大周新生的希望。”
余锦岚目光转向林啸行,认真地说:“阿韵,她比你想象的更加强大。”
“生逢明主,是吾等之幸。”
林啸行的青丝在微风中扬起,张狂又潇洒,话语中满是对未来的期许。
与此同时,长安城的街道上却是另一番热闹景象。
“哎你们看,大帅,大帅回来了!”随着一声高呼,人群顿时沸腾起来。京中百姓纷纷围在街道两旁,翘首以盼。
只见顾擎溟骑着一匹高大的黑马,威风凛凛地走在队伍前方。他身着一身金色镶边的铠甲,胸前的护心镜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脸上挂着自信而亲切的笑容,不时向百姓挥手回礼。
在他身后,跟着一队北朔的使臣。这些使臣个个身材高大魁梧,满脸络腮胡子,身着色彩鲜艳的异域服饰,腰间佩着弯刀,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有几个使臣目光凶狠,吓得胆小的百姓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退。
顾擎溟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连忙大声说道:“诸位,此次与我同行的是北朔的使臣,他们初来京城,是为了大家日后的安宁,咱们大周还是得拿出些热情和诚意,大家说是不是?”
说罢,他爽朗地大笑起来。
在他的带动下,人群中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
“顾大帅,我们初来京城人生地不熟,不知应住在何处?”队伍中,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
顾擎溟循声望去,只见说话的女子骑在一匹白色的骏马上。
她便是北朔八部公主图兰乌雅,生得一副绝世容颜。
高挺的鼻梁下,一张樱桃小嘴不点而朱,白皙微红的脸蛋透着健康的光泽,尤其是那双蓝宝石般的双眸,宛如图兰湖中倒映的澄澈天空,美得惊心动魄,仿佛是上天精心雕琢的杰作。
她身着一袭红色的异域长裙,外披一件白色的貂皮大氅,头上戴着精美的银饰,举手投足间尽显北朔公主的高贵与优雅。
“乌雅殿下莫急,你们是大周的贵客,陛下己为各位安排好了住处。”顾擎溟恭敬地回答。
图兰乌雅微微颔首,没再说话。一行人在百姓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地来到皇宫门前。随后,在福公公的引领下,他们朝着明德殿走去。
明德殿前,汉白玉台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殿前的青铜香炉中飘出袅袅青烟。
顾擎溟快步上前,单膝跪地,声音洪亮:“微臣顾擎溟,前来复命,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紧接着,图兰乌雅也优雅地单膝下跪,单手扶在胸前,声音清脆悦耳。
“大漠八部公主图兰乌雅,参见大周皇帝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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