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
西街书铺后院此刻却灯火通明，三个小院联合一起组成的大四合院便是这西街书铺的占地面积。
此刻，三个小院联合组成的流水线，也是造纸术的所有流程所在地。
至于第四个院子，则是用做了简单一些的印刷院。
“大管家！”
见紫鸢进门，带头的老者立马带人问安。
几人都卷着袖口，手上满是水渍，从房间前方往后看去，各种紫鸢看不懂的流程正在进行着。
而门外一颗颗青葱绿竹，堆得如小山般高。
最开头的工序便从这院子开始的。
而后化竹为浆，再化浆为板。
所谓的板不是主板，而是那些偏白的江湖被整齐按压在了木板上。
紫鸢只觉得眼睛往前往后一看，脚步往后一走，主子便成纸张了？
虽然还不能确定这是不是能用的纸张，但至少已经出具样貌了！
以往虽然也有造纸，却不是这般弄的。
更没有这么快的速度。
这——怎么做到的？
“嗯...”好在紫鸢知道此刻不是思索这些的时候，朝着众人点了点头，又介绍道：“这位便是书铺老板，也是汝等今后的主家。”
“拜见主家！”
这一介绍可不得了，在场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纷纷上前跪倒在了顾今朝两人的面前。
顾今朝数了数——
好家伙，约有两百人。
后期规模不一定后，但这前期真是绰绰有余了！
不得不说，吴嬷嬷还真是鼎力相助的。
“诸位幸苦，在下顾今朝。也是这造纸和印刷的计划人。今后诸位只要好好干，不背叛三味书屋，不背叛猛王府。在下愿拿出每年一成书局利润，在诸位原先薪资的基础上发放奖励给诸位。时间每年年底，便从今年开始。”
不是，没听错吧？
签了卖身契，拿了猛王府的银子...还有额外收入？
且今年年底就发放？
如今都秋末了啊！
那岂不是说再过一旬便有钱拿？
“主家，您——你说的是一旬之后？”带头老者，不可置信的问。
“对！”顾今朝含笑点头。
“唉哟！多谢主家！”
“主家好人啊！吾等算是更有福了！”
“主家！不用猛王府动手，吾等便打死背叛之人！”
“听说您造纸卖书便是为了天下寒门百姓谋福祉，吾等皆钦佩不已，怎可再要主家银两。”
“对，不能要的。”
人群瞬间热闹了起来，说什么的都有。
但两边的关系却不自觉的被拉近了很多。
紫鸢看着顾今朝，又一次感叹，这家伙的待人本事。
刚才众人还战战兢兢的，他只说了一句话，便让这些人感恩戴德...这或许才是他真正的能力吧？
也是真心！
话再多，不如切身之利。
而顾今朝做的便是这一点。
“老伯，今日时间仓促，不知这纸模有无进展？”顾今朝压了压手，场面安静，他便直接询问。
“不敢尊主家称老，小老儿姓李，便喊老李即可。”
“李叔。”顾今朝抱了抱拳，很是客气。
倒是搞得老李瞬间脸红脖子粗，又是自豪又是感动，甚至还有几分羞涩。
“主家——”
“李叔无需客气，往后大家便是我的家工，与我一样，也是这三味书屋的元老，无需多礼！”
见他眼神真挚，众人再次沉默，内心复杂。
在场的大多都是手艺人，也就是比普通百姓稍微好一点点的工匠，都是签了卖身契的。
简单点说，此刻即便顾今朝将他们其中一人打骂致死。
他们也没办法反抗的那种...
可他却这般客气和真挚，让他们感动的同时内心又满是感叹。
原以为猛王府就已经足够给他们脸面了，无缘无故的打骂基本没有。
没想到新到的主家更好。
这不卖了命的干，怎报答恩情啊！
“主家，您安排的那什么——流水线，吾等搭了半日，已成规模，之后又按照上面流程，从伐竹开始，到最后的定浆，已完完全全实验过一次，您请看——”
说着，老李便引着顾今朝和紫鸢到了最后一道工序前。
看着那薄如蝉翼的纸张，顾今朝一顿，又惊又喜：“这么快？就半日时间，你等如何做到的？”
老李闻言几分腼腆道：“出猛王府时，带头的管家曾说过，主家工坊用得急，务必让吾等全力建造生产。便忙到了此刻...”
从中午一直到星夜？
顾今朝眼神几分动容，看着众人道：“可有进食？”
老李闻言一顿，连忙摆手：“吾等...不饿，主家大事为重。”
“是啊，主家无需顾虑我等，忙个通宵都可。”
“主家且看此物合不合心意？”
这流水线虽然是弄出来了，但除了每个人负责的步骤以外，他们是丝毫不懂的，学都没法学...
只知道竹子最后竟然能成了读书人用的纸，极其震惊和好奇。
不饿都是假的。
看着这些工匠眼神中的疲惫和虚脱就能感受到了。
“今日便到这吧，紫鸢，麻烦给他们安排吃食。”
“嗯。”
两人对话刚结束。
老李还想说什么，却又没开口，看着顾今朝的眼神更加敬重了，他佝偻着腰，小心翼翼的问：“那——主家，这纸，您满意否？”
顾今朝闻言一笑：“满意！做得很好！”
说着，他伸手抚摸在了还未干的纸张上。
此刻已经定型，稍显粗糙，还需后面两三道工序才能变成系统出品的雪白纸。
那几个步骤是简单的，最难的便是现在搭建起来的流水线。
可以说，这些工匠当真尽职尽责到了极点。
整个流程一丝不苟的按照系统出品来的。
到最后的成品定型，那必然是跟之前那样品纸张相同的雪白纸。
也可以叫雪花纸，白如雪花，纯洁无瑕，与稍微泛黄的宣纸不同。
在七国天下，还从未出现过的那种！
“诸位且歇息，我再去看看那印刷坊。”
“多谢主家体恤！”在场众人又是抱拳，又是鞠躬的，搞得顾今朝都有些无奈了。
没想到，自己也有从打工人变成资本家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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